henrylui
發表於 5-11-2016 00:58
第120章︰夫妻同命鳥
白梅特別高興,咬著牙說︰“別怪我太狠,要不是他出軌又給我下降頭,我怎麼會這樣對他大不了好合好散,至于下死手”
我勸了幾句,飯後我們找了家賓館開房,瘋狂過後,來到銀行,白梅給我的卡里轉了二十萬人民幣,是余款加路費。按理說十五萬的余款加路費,有十八萬就夠了,但白梅多給了兩萬,算付給我的辛苦費。
我給方剛匯過去十一萬元人民幣,除去給阿贊ta六萬元余款,剩下的五萬是分給他的。這筆生意淨賺十一萬,我六他五,很久沒有這麼大的利潤了。我給方剛打電話,說回泰國後要他請客吃大餐泡妞,方剛在電話里說︰“賺點錢就要請你吃飯應該是你請客才對吧不是每個人都能請得動阿贊師父去國外解降頭的”我暗想,得,現在吃他一頓飯還真難。
從裝修佛牌店到現在,這次算我在沈陽待的時間不算短了,其實我早就想回泰國,但對孫喜財看管佛牌店實在不放心,這家伙報花賬肯定不是第一次,但沒抓著現形,也不好責問。王嬌雖然不像孫喜財那麼貪心,但他們畢竟是情侶,怎麼也不可能和我一條心,這是個大問題。
這天下午,我來到佛牌店,孫喜財坐在椅子上,正眉飛色舞地對王嬌說著什麼,王嬌站著邊吃雪糕邊听。這丫頭穿了一件幾乎透明的黑色薄紗外衣,里面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心想孫喜財也真是奇葩,又想讓女朋友穿性感點兒,又不喜歡別人盯著她看,這心情得多矛盾。
看到我進來,孫喜財表情很意外,立刻停住不說了,王嬌高興地迎上來︰“哥,你什麼時候從廣州回來的玩的怎麼樣啊”
我盡量把眼光從她那對蹦蹦跳跳的胸上移開,說︰“好幾天了,我不是去玩,是談生意。這幾天店里銷售還好吧”
孫喜財又開始嘬牙花︰“這一天天的,也”我立刻打斷︰“也不賺錢,是吧給我看看銷售賬。”拿著賬本,看到最近一周內賣了十幾條佛牌,淨利不到三千。我說這效益不錯啊,一個月下來你們倆也能分到近四千塊錢呢。孫喜財撇著嘴︰“我們倆一個月才四千,不算多吧。”
我說︰“那你就自己上班,讓嬌嬌看店不就行了嗎”
孫喜財︰“不行,我不放心再說要開店的是我,又不是她。”
王嬌哼了聲︰“啥都不放心,好像你什麼都行似的。怎麼,吃不著回扣就不滿意啊”她一這麼說,我心中一動,對孫喜財說︰“要不咱們這樣吧,每個商品我都給你個最低賣價,在這基礎上,你能多賣多少錢都是你的,我不干涉,怎麼樣”
孫喜財雙眼直放光︰“真的”
我笑了︰“我沒那心情和你開玩笑,你就說願不願意吧。”
孫喜財連連點頭︰“願意,願意,既然田哥都這麼說,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唄,誰叫你是出資開店的大老板呢,咱最多只是二老板,對吧嬌嬌”我簡直無語,這家伙佔了便宜還得賣個乖,說得自己好像被逼無奈似的。王嬌對我說︰“哥,這麼干你不劃算啊,我們又沒出本錢,還不用房租,哪能讓你吃虧”
孫喜財斥道︰“人家田哥是東家,他怎麼說,咱就得怎麼做,誰讓咱住著人田哥的屋、看人家的店呢你老跟著摻合什麼一邊待著去”
王嬌愣了一下,大怒︰“你敢對我喊”沖上去就打,孫喜財連滾帶爬地跑進衛生間,我笑笑,打開進貨賬,用筆在上面標出每條佛牌和古曼的最低賣價。
臨回泰國之前,我告誡王嬌和孫喜財,賣佛牌沒問題,但不能什麼活都接,除了我之外,你們不能隨便接請陰牌、古曼之類的生意,孫喜財連連點頭。一周後,我乘飛機回到泰國。
幾天後,白梅發短信給我,說她老公住院了,早晨起來突然吐血,還是黑色的。他嚇壞了,他爸媽在醫院護理,剛才又吐了兩次。我告訴她,千萬別讓公婆起疑心,白梅回復說放心吧,她不是傻瓜,誰也看不出來。最後還提出一個讓我很意外的問題︰如果她老公死了,我想不想和她結婚
我真動心了,白梅雖然大我幾歲,但她年輕漂亮,保養得好,身材也性感,是個少婦尤物,沒有男人不喜歡這種女人。但轉念又想,萬一哪天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或者是她有了外遇,是不是也會想辦法弄死我呢
大概過了兩個月,有一天晚上,我正和表哥在院子里聊天,我忽然想起沈陽那個白梅來,不知道她老公現在怎麼樣了,就用國內的電話卡發短信給她。
從晚上到次日上午,我連發了好幾條她也沒回,就壯著膽子打電話給她。通了沒人接,我感到很奇怪,表哥也問︰“田七,你給誰打電話呢”我說是顧客,打電話給她做個回訪,看效果如何。表哥點了點頭︰“你這生意做得很認真,賣了佛牌還要回訪問效果,太有良心了。”
我笑笑,心里卻有些不安,隱隱覺得白梅那邊似乎有什麼事。
到了晚上,我接到白梅手機號打來的電話,一接卻是個男的,那男人上來就說︰“請問白天是誰打電話”
我問︰“我是白梅的朋友,你是誰”
“我是白梅的哥哥,你怎麼稱呼,是我妹妹哪方面的朋友,方便告訴我嗎”對方問。
我腦筋急轉,說︰“哦,我是在網上開店賣佛像和項鏈的,她曾經從我的網店里買過兩個觀音像,說懷疑自己招過邪,想放在家里闢邪用,就這麼認識的,我想問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麼需要。”
白梅哥哥說︰“以後不用再打電話了,我妹妹已經去世了。”
我大驚︰“你說白梅怎麼、死了什麼時候”
白梅哥哥說︰“是的,上周的事。”
我連忙問原因,白梅哥哥原先不肯說,還把電話掛斷,我極度想知道原因,就又連續打電話過去,白梅的哥哥終于接了,很生氣地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和白梅也算朋友,我當她是姐姐,希望您能告訴我真相。”
白梅的哥哥也許是看我比較真誠,就說了︰“是被我妹夫給掐死的,他得了一種怪病,成天吐血、咳血不止,醫院也治不好。後來懷疑是我妹妹給他下了什麼藥,經常發瘋,動手打我妹妹。我找過他幾次,在他不發病的時候還好,後來有一天,他發起狂來,竟把我妹妹給給掐死了。”
我驚得張開嘴說不出話。白梅哥哥繼續說︰“我發現的時候,他自己也吐血過量,昏死在家里,現在還保外就醫在醫院里躺著,只剩下半口氣了,大夫說他最多還能活兩個月。我問他原因,他說那天晚上兩人吵架,白梅說早就知道她當初的邪病是自己老公找法師在泰國給下的邪降,她已經出錢治好了,現在你的吐血病,也是我出錢給你下的降,你是自作自受。”
我心中一跳,不知道白梅是否把我給供出去了,白梅哥哥說︰“我妹夫一听就發了狂,他沖上去死死掐住我妹妹不放,就這麼唉”
從他的語氣中,我能猜出白梅並沒有多說什麼,當時那種情況,她老公可能根本沒打算細問,就直接把她往死里整了。
henrylui
發表於 5-11-2016 00:59
第121章︰骨灰盒
掛斷電話,我心情特別不好,白梅挺好的一個女人,既年輕又漂亮,最後卻香消玉殞在自己丈夫手中,可謂人間慘劇,她老公出軌在先,又下毒手,現在命不久長,也真稱得上是自作自受了。只是這一場夫妻爭斗,最後誰也不是贏家,都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搭了進去。
第二天,表哥問我︰“田七,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我不想把白梅的事告訴她,就推說感冒了,不太舒服。
在那之後的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白梅沒有沖動,把下降的秘密悶在肚子里,再過兩個月,她老公命歸西天,她的生活從此就是全新的,不管我是否和她結婚,至少是一個很好的紅顏知己兼情人,多麼美滿的結局。可惜,這個世界上的事不如意者十有**,也許是我想得太美好,雖然白梅起初只是受害者,但後來她也從受害變成了害人,可能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在泰國的時候,我總是特別想家,也經常在網上看關于沈陽的新聞。世界之大,不奇不有,在沈陽本地報刊華商晨報的電子版中,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什麼“二十歲小伙入室專偷老婦內褲”、“沈陽市殯儀館靈骨塔大批骨灰盒被盜”、“xxx牌面包吃出鐵釘”等新聞。
在關注新聞的同時,我也特別惦記佛牌店,因為離得遠,不知道孫喜財那家伙又搞出什麼花樣來,就在qq上問孫喜財最近生意如何。本來我是有王嬌qq的,也經常聊天,可自從她和孫喜財談戀愛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在qq上躲著我,很顯然,孫喜財是怕我打他女朋友的主意,雖然她是我表妹。
孫喜財回復我說生意還不錯,他會每隔一個月把銷售賬發給我,缺什麼貨也會提前和我說。我不放心,就讓他拍照給我看,幾張照片是各個貨架的多角度圖,看起來井井有條。我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張照片上的角落中,隱約露出一個方形物體,佛牌店里的一切都是我親自經手的,而那個方形物體我看著眼生,就追問他這是什麼。
孫喜財回復的文字中明顯帶著慌亂,隔了近十分鐘,他才拿出一個木制相框拍照給我看,說是想弄幾個鏡框,把最貴的佛牌嵌進去擺在顯眼位置,看起來有檔次。
這話沒什麼錯,但我很清楚,那個木制相框根本就不是先前照片角落的那個方形物體,據我估計,應該是孫喜財慌亂中不知道從哪弄了個相框,臨時用來唬弄我的。按孫喜財的貪財和耍小聰明,肯定問不出所以然來,至于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只能回沈陽親自調查。于是我告訴表哥回沈陽看父母,就悄悄買了機票飛回去,並沒告訴孫喜財。
晚上十點多鐘我才到家,先胡亂吃了點東西,在家里稍作休息,就出門直奔佛牌店,想來個突然襲擊。出租車到了地方,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過後,街兩旁店鋪沒有一家亮燈的,只有遠處路口的幾家燒烤大排檔還在營業。我站在店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但屋里隱約傳出貓叫聲。
我心想,兩人睡在里面的臥室,就算睡得再死也不應該完全听不到吧好在我有鑰匙,打開店門開了燈,才發現臥室門打開著,床上空無一人,只隨意扔著兩件樣式性感的女式黑色蕾絲胸罩和內褲。一只黑白花的貓站在門檻處,警覺地盯著我,尾巴很粗,毛都豎起來了。
王嬌和孫喜財沒在家,他們倆能去哪兒呢也許是去附近的大排檔吃夜宵了,我這樣想著,再看著店里的十幾個貨架,佛牌和古曼童倒是都擺得整齊有序,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我在店里來回踱步,看到里屋王嬌和孫喜財睡的那張床,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白梅,心里一陣可惜。
我忽然看到在牆角堆了兩個大紙箱,上面堆了很多雜物,雖然東西很多,但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這些雜物似乎都是故意被放在紙箱上的,看起來很怪異。我來到紙箱跟著,看到一角有個破損的洞,用力扒開這個洞,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朝里照,看到里面有涂著深紅油漆的木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干脆動手把紙箱上堆的那些雜物一件件全都拿下來,打開紙箱,頓時嚇傻了,里面裝的竟是十來個骨灰盒。
看到這些骨灰盒,我心里的懷疑終于得到了印證,跑出里屋,拉開貨架下面的黃布簾,果不其然,貨架底部原本是堵死的,可現在都改造成了小櫃子,打開櫃門,里面整整齊齊地擺了一溜骨灰盒,有大有小,有新居然還有舊。
我又氣又怒,這時店門打開,孫喜財和王嬌沖進來,那只貓嚇得“嗷”的一聲竄進臥室。孫喜財大喊︰“抓小偷,你他媽的給我把手舉”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又咽回去了,因為他看到了我。
“田、田哥,你怎麼在、怎麼來了”孫喜財一愣,看到我正在欣賞那幾個骨灰盒,臉頓時白了,說話也開始結巴。
我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把佛牌店的經營範圍給擴大了還賣骨灰盒呢,有沒有代辦火葬、墓地選址的業務啊”
孫喜財連忙說︰“你看,我就說嘛,只要有錢賺,肯定沒問題現在田哥都同意了,以後我真就得多聯系聯系”
王嬌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家田哥說反話呢,你怎麼听不出來”孫喜財一愣,連忙看著我,我鐵著臉,孫喜財這才明白過來,咽了幾口唾沫,灰溜溜地坐下。
“這些骨灰盒,你是從哪里弄來的”我問。
孫喜財說︰“其實是一個在鐵西那邊開壽衣店的朋友不干了,就把幾個骨灰盒放在我這兒代賣”
我生氣地說︰“你還騙我就算你說的是真話,就不怕工商局來查佛牌店的經營範圍只能是飾品,而骨灰盒是殯葬用品,那能一樣嗎出事了你負責”
孫喜財很不服氣︰“我為了誰呀,不就是想讓咱這個店生意好點兒嗎我圖什麼呀”
我把眼楮一瞪︰“你圖什麼自己不清楚賣骨灰盒賺的錢你能給我一分被工商罰款你能出一毛趕緊給我把這些骨灰盒弄走,可別給我惹事,要是遇上同行舉報,我看你怎麼辦”
王嬌也說︰“可不是嗎,我也說過喜財,可他就是不听,還好沒賣出去幾個。”
我問︰“那到底是賣了幾個”
孫喜財很不情願地回答︰“六七個唄。”
我無語︰“真有人到佛牌飾品店來買骨灰盒”
孫喜財立刻來了精神︰“那當然田哥你不知道,我倆不是在門口放泰國寺廟的經文嗎很多人都以為咱們店是賣祭祀用品的,進來就問有沒有紙人紙馬、香爐花圈啥的,我就順便問他們要不要骨灰盒,廠家直銷,價格比一條龍店里的便宜多了”
我心想,一提到佔便宜你就來勁,就說︰“不管效果好不好,從明天開始不準再賣了,把這些東西給我送走,看見就晦氣你們倆也真行,床頭挨著裝骨灰盒的箱子,居然也能睡著”
王嬌氣憤地指著孫喜財︰“哥,你就別提了,我本來就膽小,自從他弄回來那些東西之後,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天天做噩夢。你說弄一堆骨灰盒就已經夠的慌,還有用過的,你說那玩意能有人”她說到最後就停了,我追問什麼叫用過的,孫喜財連忙接過來說︰“不是用過的,嬌嬌的意思是說,有一些骨灰盒長時間賣不出去,都給曬舊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狠狠地瞪王嬌,王嬌自知說錯了話,也不再說什麼。
henrylui
發表於 5-11-2016 01:00
第122章︰同學聚會
我心覺不對勁,說︰“喜財,我可告訴你,裝過骨灰的骨灰盒屬于極陰之物,千萬不能踫,你明天一早馬上把東西全都打包送走,听到沒有”
孫喜財撇了撇嘴,很不情願地點頭,王嬌臉都嚇白了,連忙讓孫喜財把屋里那兩紙箱子骨灰盒都搬到外屋去,明天早晨起來就找車送走。
第二天早上,我我怕孫喜財耍花招,特地又跑了一趟佛牌店,只有王嬌在店里,說大清早就讓孫喜財把所有的骨灰盒都運走了,剛出門沒多久。我里里外外檢查一遍,確實沒看到,這才放了心。王嬌又說︰“哥,其實那些骨灰盒根本就不是什麼開壽衣店的朋友剩下的,也不知道喜財從哪進的貨。他這人就是愛貪小便宜,耍小聰明。”
我笑了︰“我就知道他沒說實話,管他呢,反正他得給我運走。”
王嬌撅著嘴︰“我跟他處對象其實也是沒辦法,特別看不上他這些缺點。哥,你說咱倆不是親戚該多好,那我肯定做你女朋友。”
我說︰“又沒人逼你非得和他在一起,你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王嬌神色有點扭捏︰“習慣了,以後遇到合適的再換。”我沒多想,和她聊了一會兒就走了。請,謝謝
次日下午,一個同學通知我,說初中同學又開始策劃聚會了,問我去不去。
如果不是當年在同學聚會上呂雯找我買佛牌,我也不會從事這個行業,但想起當初明哥的事,我又害怕了,就向那同學打听明哥的消息。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從明哥兒子死後,他一蹶不振,後來去廣東打工,和所有同學都斷了聯系。
這我就沒什麼顧慮了,所以當場同意參加。俗話說,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在泰國做了近兩年佛牌生意,收入不菲,已經在沈陽全款買了一套樓房,同學們都很羨慕我。從那以後,我對同學聚會也不那麼反感了,甚至還盼著經常聚聚。
人是奇怪的動物,被冷落感覺很不好,被追捧卻感覺很爽,怪不得中國人都渴望成功,喜歡出人頭地。人都有虛榮心,我也一樣,所以這次聚會我又去了。
那個姓喬的銀行副主任每次同學聚會時都會遲到,他的借口是堵車,沈陽又不是北京,當然不是真堵車,而是故意做給大家看。他一進屋就把汽車鑰匙“隨手”扔在桌上的餐具旁,然後大大咧咧地坐下聊天,看似漫不經心,其實都是做樣子給大家看,讓同學們知道這人混得好、工作忙、開好車。
大概來了四十多人,算是挺全的陣容,老喬這次也不例外,仍然來得最晚,但當他一手拎著車鑰匙、一手拿著諾基亞n73手機走進包間的時候,卻發現根本就沒人注意他。很多人都圍在我身邊問東問西,包括那幾個長得不錯、又比較開放的女同學。
我看到老喬和旁邊的幾個男同學私聊了一會兒,他就起身走向我,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老田,听說你這幾年混得不錯,都全款買房了,販毒還是拉皮條呢”大家都笑起來。我笑著雙手合十︰“薩瓦蒂卡”
老喬疑惑地問︰“什麼、什麼卡”
我說︰“這是泰語,你好的意思明知道我在泰國做佛牌生意,還問。”
老喬又笑開了︰“在泰國做啥生意呢專門幫人聯系變性嗎你自己沒試試啊”
大家又一陣哄笑,我回答︰“變性也不是什麼人都行的,我長得太丑,變了也不是美女,沒市場;你長得比我強多了,倒是可以去試試,我給你聯系醫院,能打個折,怎麼樣”
老喬在眾人的哄笑中也跟著嘿嘿發笑,笑里明顯帶著幾分不滿。
一名女同學問我︰“田七,明哥的事到底和佛牌有關系嗎听說他在你手里請過一條佛牌,然後他兒子就被車撞死了。”
呂雯也說︰“是啊是啊,他總說是泰國佛牌把他兒子害死的。還有,我姐的那個朋友高大姐,也從你手里請過佛牌吧最後她怎麼莫名其妙被老公給勒死了呢”
我心里發虛,嘴上當然不能承認,要是認的話,不光砸自己生意,搞不好還是間接謀殺罪呢。我冷笑著說︰“人生總有意外,泰國佛牌又不是毒藥,哪能把主人害死要是那樣的話,中國人有多少都戴佛牌,豈不是全都死光了他們的死都和自己有關,跟泰國佛牌沒半毛錢關系。你也從我手里請過佛牌,你怎麼不但沒倒霉,還躲過了一劫呢”
大家紛紛點頭,呂雯說︰“我覺得也是,這還得看自己本身。”
之前那名女同學問︰“田七,有沒有能幫助夫妻和睦的佛牌我那口子總三心二意的,都把我給煩死啦”
老喬譏笑道︰“那是你不漂亮,你要是能像呂雯那麼漂亮,身材也好,你老公能三心二意的嗎對不對”大家都笑起來,那名女同學很尷尬,瞟了老喬一眼,不再說話。
我當然不能放過商機,連忙掏出名片遞給她︰“泰國佛牌有各種功效,但這東西不是神藥,只能起個輔助作用,主要還得自身配合。”
老喬哼了聲︰“那買佛牌有啥用還不如戴塊觀音呢,這不是騙錢嗎”
我笑了︰“當然不是。泰國佛牌有正陰之分,正牌效果沒那麼明顯,但也沒壞處;陰牌功效霸道,是因為有鬼魂幫忙,可副作用也不小。”
大家一听,紛紛問到底怎麼回事,老喬也來了精神︰“鬼魂幫忙開什麼玩笑這世界上哪來的鬼”
我故意嚴肅地說︰“不要亂開鬼神的玩笑,這可不是鬧著玩。我這幾年在泰國見到太多了,用科學根本沒法解釋,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講。”同學們都朝我討名片,半盒名片很快發完了,但只有老喬沒要,我也沒主動給他。
聊天的時候,大家談起各自的工作,有人感嘆壓力太大,錢不好賺,老喬說︰“有啥的賺的少就少花,你看我賺的是不少,可我花銷也大啊,我那躍層一年光物業費就好幾千,容易嗎不管什麼職業,是正經營生就行,別像田七似的,不務正業,一天到晚在網上招搖撞騙。他就是個反面典型,千萬別學他。”大家都笑起來,很多女同學看我看眼神就像看小丑。就連那幾個混得很差的男同學也似乎終于找到發泄點,夸張地跟著大笑。我恨得牙根癢癢,只能跟著賠笑。
幾天後,王嬌忽然打電話給我,邊哭邊說︰“哥,你快來店里一趟吧,出事了”
“又什麼事”我連忙問。王嬌也不回答,就是一個勁地哭,我心想無非又是和孫喜財吵架,這種事找我干什麼但表妹張了嘴,怎麼也得去看看。
到了佛牌店,店門大敞,王嬌蹲在店外,眼圈發紅,神色憔悴,孫喜財則坐在店里的椅子里,雙手抱頭。我問王嬌︰“怎麼回事,和喜財打架了吧”
王嬌搖搖頭,進了店,我又問孫喜財,他慢慢抬起頭,對我說︰“田哥,我對不起你”我一愣︰“你有啥事對不起我,難道把店給賣了”
孫喜財指了指貨架的底座,我沒明白,走過去把黃布簾一撩,里面放著一個舊骨灰盒。我頓時火了︰“不是讓你把這些東西全都送走嗎怎麼還留了一個”
“不是我留的,”孫喜財哭喪著臉,“它、它自己跑回來的”
henrylui
發表於 5-11-2016 01:09
第123章︰扔不掉的骨灰盒
我愣住了︰“骨灰盒自己跑回來你忽悠我是吧”
王嬌站在店門口,哭著說︰“真是它自己跑回來的”我知道王嬌不會騙我,連忙追問到底怎麼回事,王嬌邊哭邊講,我這才明白。
原來那批骨灰盒是孫喜財從鐵西一家殯葬用品店兌下來的,那天早上,孫喜財確實把所有的骨灰盒都裝在大紙箱里,雇了一輛面包貨車送回去,人家當然不收,好說歹說,店老板以三分之一的價格回收,孫喜財坐賠好幾千塊,回去之後還挨了王嬌半天的罵。
次日一早,王嬌打掃店面,那只半個月前鄰居送的貓站在某個貨架前,弓著身體,發出類似蛇“ ”的那種聲音,眼楮直盯著貨架底部。王嬌覺得奇怪,伸手撩起貨架底部的內布簾,發現里面居然還有個骨灰盒。她埋怨孫喜財辦事太馬虎,怎麼落下一個,讓孫喜財盡快弄走,看著都晦氣。當天下午,孫喜財用一個大鞋盒子把骨灰盒又送回殯葬用品店,這回人家老板死活不收,白給都不要,讓孫喜財很疑惑,明明是從你這里進的貨,怎麼白給都不要店老板也不解釋,反正就是不收。
孫喜財心想,你不收,我不會扔掉嗎反正已經賠到家了,不再乎這一個,于是就把這個骨灰盒扔在路邊的一條水溝里。
當天晚上,兩人都做了相同的夢︰一個老得滿臉都是皺紋的老頭,指著他們的鼻子,不停地說著什麼,表情很憤怒,但說什麼听不到。
到了第二天,王嬌為一名顧客找貨的時候,那只貓又做出奇怪的行為,對著貨架底部嚎叫。王嬌心里發毛,走過去撩起黃布簾,那個骨灰盒赫然出現。王嬌立刻叫來孫喜財,大罵他為什麼就是舍不得扔掉這個骨灰盒。孫喜財向天發誓,他已經把骨灰盒扔到鐵西區的某條水溝里去了,根本沒帶回來。王嬌仔細查看,盒的一角果然有磕破的痕跡,還有髒水印。
王嬌親手用幾個黑色塑料袋把骨灰盒系得嚴嚴實實,兩人共同出發,來到渾水邊,將骨灰盒扔進河里。王嬌還說,你別想騙我,這回看你怎麼往回運,孫喜財無奈地解釋,王嬌也听不進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洗臉後出屋,站在店里,王嬌開玩笑地說,現在要是那個骨灰盒還在貨架底下,那才叫見了鬼。孫喜財罵著用腳踢開黃布簾,兩人頓時都說不出話骨灰盒又回來了,水印還沒干。
就這樣,一連四天,每天兩人都瘋了似的去各種不可能找回來的地方扔掉骨灰盒,但第二天清晨,骨灰盒比上班打卡還準時,靜靜地躺在貨架底下的黃布簾內。王嬌大哭起來,罵孫喜財惹了鬼魂,隨後就給我打了電話。
要是放在幾年前我沒去泰國的時候,這種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但現在不同了。我蹲下來,伸手把骨灰盒捧出,里里外外仔細看,王嬌和孫喜財都躲出門外,像骨灰盒就要爆炸似的。那只貓站在門口,不懷好意地瞪著我。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骨灰盒,外表陳舊,顯然是用過的,盒的正面有個橢圓型凹槽,里面嵌著一個老人的黑白照片,看來就是骨灰盒的主人了。翻過盒身,底部有個不干膠的貼紙,上面用黑字記號筆寫著字,因為被水泡過,貼紙已經有些碎爛,但字還能認清,是“鄭永貴,”等字樣。
不用說,黑白照片上的老人就是鄭永貴了,生于1924年,死于2005年,生日和忌日都是同一天,也就是說,此人活了整整八十一歲,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方剛曾經和我說過,八十一歲的男人叫末陽男,如果在這年死去,尸體屬于半陰半陽,是入靈的好材料。而存放死人骨骸的東西都是極陰之物,不管骨灰盒、骨灰罐還是血肉甕。
我剛要站起來,面前的五毒油項鏈墜發出墨汁一般的黑色,我心中一驚,從顏色判斷,這骨灰盒已經附了陰靈,而且怨氣很大。我也沒了主意,連忙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一說。方剛說︰“這個很難辦啦,末陽男的骨灰盒,連我都不敢踫,你這個表妹夫膽子可真大”我心煩地問他怎麼解決,方剛想了想︰“午夜十二點整,在十字路口把盒用紅布包好,淋上高度酒燒掉,燒之前在盒里放一件帶血的女人衛生巾。要是這個辦法還不行,那就只好把盒送回泰國,我找阿贊師父幫你搞定了。”
送回泰國成本太高,還是燒掉省事,我把情況和兩人一說,準備當晚就動手。
到了夜里十二點鐘,我把放有王嬌用過的衛生巾的骨灰盒澆上醫用酒精,用紅布包上,在無人的路口把盒給燒成了一堆黑灰。可能是因為心煩,壓力也大,我的頭一直隱隱作痛,不得不用雙手按住太陽穴。孫喜財害怕地問︰“田哥,這方法管用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管不管用也得試啊,你有辦法嗎”他把頭一縮,不再吱聲,王嬌對他怒目而視,氣得呼呼直喘,要不是我在場,估計早大嘴巴抽過去了。燒完盒後,我告訴他們倆沒事,安心睡覺,我就打車回家了。在家里,頭疼得更厲害,眼前也一陣陣發黑,我強迫自己快些入睡,大概凌晨兩點多才勉強睡著。
我做了個夢,一個蒼老的老頭子氣得直哆嗦,對我說︰“我不想回塔里去,你別逼我。”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睡醒,就被電話吵醒,王嬌在電話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那、那個盒又、又回來了”
我頓時睡意全無,馬上起身,胡亂洗了把臉,就下樓打車來到佛牌店。進店後撩開貨架底座的黃布簾,果然,那個舊骨灰盒仍然靜靜地躺在那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我把骨灰盒拿出來,前後左右仔細看了半天,沒錯,就是那個。
我問孫喜財︰“昨天晚上,你倆是不是親眼看著我燒的它”
孫喜財哭喪著臉︰“是啊,都燒成灰了啊”
我說︰“我還以為昨晚我是在夢里燒的呢,真他媽邪門。”我連忙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怎麼辦。方剛說︰“這就難辦了,你可以把盒帶回泰國,我找阿贊師父幫你解決,但肯定要花錢的,沒個幾萬泰銖搞不定。或者我發給你幾段經咒,看能不能把骨灰盒里的陰靈給驅出去。但陰靈要有東西依附才行,如果沒有帶靈性的東西,它就會附在人身上,這樣更麻煩。”
“什麼東西算是有靈性的”我問。
方剛說︰“普通的正牌就行,正廟出來的古曼童也可以。你把正牌放在骨灰盒里,午夜的時候用經咒試試,看能不能將陰靈附在牌上。”
我問︰“就算把陰靈附到佛牌中,又有什麼用它還不是一樣要鬧事”
方剛說︰“當然不同,佛牌是高僧加持過的,有鎮靈作用,陰靈只要進入到佛牌中,就會被加持的法術鎮住,其實就成了一條陰牌啦,道理是一樣的。”
我很高興,但又苦笑︰“我又不是阿贊師父,能有這法力嗎”
方剛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啦不行再說。”
我一想也是,反正也沒什麼成本,舉手之勞而已,不行再說去泰國的事,只好同意。把情況給王嬌和孫喜財一講,孫喜財說︰“老天爺啊,最好是能成功”王嬌哭著罵他︰“你這個廢物,要不是你貪財進那麼多骨灰盒,怎麼會有這事你怎麼干啥啥不行呢”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00:38
第124章︰橫財
孫喜財很不耐煩︰“別總說我,我為了誰呀不也是為多賺點兒錢嗎你除了埋怨還會啥”我生氣地說︰“吵什麼吵她說你說得對,貪小便宜吃大虧,這事要是不能解決,就得去泰國處理,總共得花多少錢你半年賺的錢都不夠”孫喜財不吱聲了。
我在店里找了幾圈,看到有一條阿贊蓬加持過的賓靈,這塊牌雖然是用人的頭蓋骨制成,但並沒有入靈,所以當成正牌在賣,價格也不貴。我把這條佛牌取出來,準備就用它了。下午方剛發到我郵箱里幾段經咒,特地注明某段經咒效力最強,優先考慮。我一看,居然就是我用來鎮店那尊入靈古曼童的引靈心咒。這段心咒我和孫喜財都背得最熟,當初要不是它,也不能解決白梅的事。
當晚,我和王嬌、孫喜財又到了上次燒骨灰盒的那個偏僻路口,我們頻頻看表,緊張地掐著時間。到了十二點鐘,路口已經沒人經過,我把那條賓靈佛牌放在骨灰盒中,開始念動經咒。念了三遍,骨灰盒開始微微震動,王嬌嚇得躲在孫喜財身後,渾身發抖,而我忽然又開始頭疼,疼得兩側太陽穴直跳。
幾分鐘之後,頭漸漸不疼了,我把佛牌拿出來,交給孫喜財讓他走遠,然後摘下五毒油項鏈,靠近骨灰盒檢測。仔細觀察項鏈里的油,顏色沒有任何改變。我再讓孫喜財回來,把佛牌交給我,讓他抱著骨灰盒走遠,我將項鏈貼近佛牌,五毒油的顏色幾乎全黑。
“成功啦”我禁不住大叫,王嬌連忙問︰“哥,真成了嗎”
我抱住王嬌肩膀︰“是啊,陰靈已經從骨灰盒引到佛牌中去啦”王嬌特別高興,緊緊摟著我歡呼。孫喜財抱著骨灰盒屁顛屁顛地跑回來,看到我和王嬌緊緊摟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表情很不爽。
回到店里,我把那條賓靈佛牌放在一個錦盒里把銅鎖扣好,那只貓站在屋中,仰著小腦袋,大眼楮瞪著我手里的錦盒,嘴半張著。王嬌把貓抱起來︰“大牛子,乖啊,咱們不鬧。”
我說︰“這貓真有靈性,還知道哪里有陰靈,就是這名字起得太三俗。你倆記住,這條佛牌先存在店里,但別擺貨架。實體店不能賣陰牌,以免惹麻煩。等我這邊有人需要陰牌的時候,我會把它賣掉,或者過幾天回泰國時順便帶回去。”
可能是因為剛解決了這件大難事,孫喜財顯得特別輕松。他拿著錦盒,笑著說︰“怎麼處理隨你,反正沒我們的事了。哎呀,我還真沒見過陰牌是啥樣呢,真想拿出來戴上試試。”
我冷冷地看著他︰“那就拿出來戴唄。”
孫喜財很高興︰“真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伸手就要去解銅扣,我氣得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你還當真了是不是禍沒惹夠”孫喜財訕訕地縮回手,王嬌白了他一眼︰“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你惹出來的禍,要不是田哥費勁幫你解決,你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孫喜財瞪著王嬌,想說什麼又咽回去了。
王嬌問︰“哥,這個骨灰盒怎麼處理啊扔了吧。”我心想既然陰靈已經離開骨灰盒,那就沒什麼了,讓孫喜財找塊布把盒包好,連夜找條河扔下去。
辦完之後,我感到心力交瘁,告別兩人就回家了。到家時已是半夜,父母早就睡著了,我打開自己臥室的門,剛要開燈,隱約看到電腦桌前的椅子里坐著一個人。我很奇怪,難道是我爸想用電腦上網,可為什麼不開燈我輕輕問了句“爸啊”,那人回頭看著我,屋里實在太黑,我伸手摸著開燈,屋中空無一人,椅子上也是空的。
當晚,我又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之前那個老頭生氣地指著我說︰“你非逼我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次日醒來,我一直在回憶最近這兩次怪夢。之前孫喜財和我說過,在骨灰盒事件沒解決的時候,他和王嬌也做過類似的夢,只是听不到老頭說話,而我卻听得清清楚楚。這個老頭和骨灰盒又有什麼關系
下午出去辦事,剛把衣服從衣帽架上拿下來,就听“嗤”的一聲,袖子居然刮在一個鐵制衣架的鉤上,破了個大洞。把我給心疼的,這衣服是我前幾天新買的,花了七百多塊錢。
去裁縫店補衣服就花了兩百多,回來之後發現一直在錢包里的身份證丟了,只好去派出所補辦。晚上和朋友吃完飯回到家,拉開抽屜,看到昨晚還放在抽屜里的兩千塊錢現金不見了,找了半天也沒有。從昨天到現在父母一直在家,也不可能遭賊,但這錢就奇怪地丟了。
這幾天我就像撞了邪似的,接二連三發生倒霉事,平時從不信邪的我,心想是不是得去請個觀音像回來拜拜
三天後,王嬌給我發短信,問我有空沒,說想請我吃飯。我問有什麼理由嗎王嬌回復︰“沒啥理由,就是喜財最近運氣特別好,總得外財,想慶祝慶祝。”我心想,真是否極泰來,解決了骨灰盒的事,難道他還開始走運了
晚上在佛牌店門口,王嬌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張報紙,往皮包里塞,我譏笑︰“出來吃飯還帶報紙,我咋不知道你這麼愛看新聞呢”
王嬌神秘兮兮地說︰“一會兒你就知道啦。”
三人在佛牌店附近一家燒烤大排檔坐下,這是附近著名的燒烤一條街,再加上天氣悶熱,吃燒烤的人特別多,煙霧繚繞,整條街都像失了火似的。孫喜財氣度不凡地點了一條烤羊腿,還有不少海鮮,連啤酒都是十五塊錢一瓶的青島純生,而不像以前專點扎啤。踫杯之後,我問︰“你小子搶銀行還是砸當鋪了,怎麼這麼大手筆”
孫喜財還沒說話,王嬌搶著說︰“哥,你不知道,他這幾天簡直神了,那天路過鄰居的彩票站,他又去買彩票,平時他買彩票幾乎從來沒中過,那天不知咋了,非要買十注福彩3d單選,怎麼勸也不听。結果第二天開獎,他居然中了十注單選,整整一萬塊錢啊”
我一听頓時愣了,還有這好運孫喜財嘿嘿笑著,光喝酒不說話。王嬌又說︰“第二天他幾個朋友來店里打麻將。平時他那麻將水平都是輸多贏少,可那次打了一下午加半宿,那三個人輸得都去at錢了,喜財總共贏了四千多呢。”
“有這好事”我拍了拍孫喜財的肩膀,“行啊,看來你是走好運了,不錯不錯。”孫喜財哼了聲,湊過來,低聲說︰“這都不算事,上午我倆去銀行存錢,櫃台旁邊有個報紙包,我隨手就給裝皮包里帶回來了,打開一看,你猜是啥”
我連忙問︰“是什麼”
王嬌說︰“是五萬塊錢”我有點驚呆了,心想就算走財運也沒這麼邪虎吧去銀行存款都能撿到錢就說這錢可不好拿,銀行都有監控探頭,到時候肯定會找到你。王嬌笑著從皮包里掏出那張報紙遞給我。我打開一看,其中有則新聞說是某儲戶去銀行取錢,結果邊接電話邊走出去,就把錢的事給忘了。等想起來的時候回銀行調監控,湊巧的是那天監控系統硬盤損壞,無據可查。新聞最後還提醒市民,注意看管好個人財物。
這可真是邪門,我看看孫喜財,又看看報紙,孫喜財和王嬌臉上都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毫無疑問,這種行為是典型的侵佔罪,但王嬌畢竟是我表妹,中國人講人情通常大過法,我也不例外,于是只好告誡他們低調,不要聲張,悶頭花錢就是了,別惹禍上身。王嬌連連點頭,孫喜財卻不說話,就在那大口喝啤酒。
忽然孫喜財劇烈咳嗽起來,發出的聲音就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王嬌連忙給他捶背。我問︰“怎麼了喝嗆口了吧”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00:48
第125章︰人咬狗
王嬌說︰“這幾天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呼吸道過敏,一天總得咳個幾次。”孫喜財漸漸平復了,這時有人牽了一只美國大丹狗路過,那條狗體型龐大,像頭小毛驢似的。經過我們身邊時,那只大丹猛地躥到孫喜財面前,發出震耳的叫聲,幾個吃燒烤的食客差點沒摔倒。
孫喜財斥道︰“叫個屁,再叫把你給清炖了!”狗主人連忙往回拽狗鏈,可大丹狗越叫越起勁,突然掙脫狗鏈,飛撲向孫喜財。這狗起碼也有六七十斤重,把孫喜財整個撲倒在地,塑料桌子也掀翻了,周圍的人連忙躲閃,我和燒烤店老板一塊上來阻攔,狗主人也是連踢帶打,可狗就是不听,兩只前腿踩在孫喜財胸前,大嘴一個勁汪汪,唾液都流到孫喜財臉上了。
孫喜財大罵︰“我操你媽,給我滾!”情急之下,孫喜財張開嘴用力咬在狗脖子上,血管破裂,鮮血往出直涌,噴得孫喜財滿臉都是,情景那叫一個恐怖,幾個圍觀的女孩都給嚇哭了。
狗主人急得不行,最後在三個大老爺們共同協助下,總算把狗給拽了回去,那只狗還在不停地朝孫喜財狂叫,脖子的血涌流不止,狗主人急得高喊︰“大寶,大寶,快叫救護車啊!”燒烤店老板給120打了電話,這個時候也沒人考慮救人的車能不能救狗了。
王嬌跑過去抱著孫喜財︰“你沒事吧喜財?”
孫喜財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血,氣呼呼地說︰“沒事,他媽的惹我干啥?咬死你個狗東西!”
那只大丹狗開始還在狂叫,後來叫聲越來越小,漸漸趴在地上,聲音也變成痛苦的哀鳴,血流不止。狗主人緊緊抱著狗,把白色t恤衫脫下來給狗按住傷口,沒多久白t恤就變成了紅t恤。狗閉上眼楮呼呼喘氣,狗主人哭著︰“大寶,你不能死啊,你再堅持一下行不?”
等救護車到的時候,狗已經完全不動了,血流得滿地都是,急救護士一看是狗,哭笑不得。但場景實在太慘,一名男醫生不得已,只好上前摸了摸狗的動脈血管,翻開狗眼皮看了看,最後摸摸心髒部位,對狗主人說︰“這狗已經死了,但我們不是獸醫,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送到寵物醫院檢查一下再確定。”
狗主人其實早就知道結果,已經哭不出來,就抱著狗流眼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好多人也跟著流下眼淚。不知道誰報的警,一輛警車開來,警察把狗主人和我們仨都帶去了派出所。結果並無懸念,狗屬于傷人在先,孫喜財屬于正當防衛,再加上沈陽市區內根本就不讓養大型犬,狗主人不但自認倒霉,還被派出所罰了款,又要出錢給孫喜財的外傷看病。
民警做筆錄時說他當了十幾年警察,狗咬死人的案子見過好幾起,但人把狗活活咬死的事,還是頭一次遇見。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躺在床上,我仔細考慮發生在孫喜財身上的這些事。以我從事佛牌生意的經驗來看,中彩票、賭贏、在銀行撿錢,這一系列發財事件絕對不是巧合,但孫喜財為什麼轉了運,我不得而知。
第二天,我和王嬌陪孫喜財去醫院打狂犬疫苗,狗主人夫妻也去了,狗主人紅著眼楮,看到孫喜財,就像要把他的心掏出來似的。孫喜財把眼一瞪︰“看個屁看?你家還有狗沒,再牽來,我保證也把它咬死!”狗主人氣得沖上去就要動手,被他老婆勸開,兩人悻悻離去。
回到佛牌店,我問︰“喜財,你也真厲害,那個時候你怎麼下得去嘴?”
孫喜財翻著白眼︰“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等著狗咬我吧。”
王嬌說︰“田哥早和我說過,有得必有失,你最近財運這麼好,就得在別的地方倒點兒霉,這不就來了嗎?”
孫喜財不服氣地說︰“這不算倒霉,我又沒受多大傷,那狗肯定是有問題,不然不能發狂。”王嬌說沒大傷就是萬幸,以後得多注意了,現在社會太亂,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惹事。我在店里轉了幾圈,告訴王嬌哪些佛牌擺得太亂,哪些應該擺在什麼位置更顯眼。我看到貨架上放著一個精美的金色指甲刀,就拿起來看,孫喜財說︰“這是一個朋友送的,韓國進口貨,鍍18k金的,特別好用,你試試。”
“是嗎?”我隨手用指甲刀剪了幾下指甲,進口貨確實不錯,又鋒利又舒服。在剪指甲的時候,我看到孫喜財悄悄朝王嬌使了個眼色,王嬌走過來,笑著說︰“哥啊,有個事……想跟你談談……”
“有話就說唄,客氣什麼。”我心想,不知道孫喜財又要打什麼歪主意,就把指甲刀放下,心里加了警覺。
王嬌說︰“我和喜財這幾天商量了一下,想把這個店兌下來,每月給你三千塊錢租金,從你這現金進貨,不欠賬,你看行不?”
我心中一喜,連忙說這是好事啊,王嬌說︰“那就這麼定了,喜財也有不少親戚朋友,到時候多做生意,哥你也跟著賺錢。這是協議,我們已經打印好了,哥你看看。”我接過協議,寫得還挺清楚,心想看來他們都準備好了,這對雙方都有好處,于是就簽了字,按了手印。
孫喜財先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九千塊,王嬌也按庫存賬把店里所有的佛牌和古曼及各種飾品都按進貨價上浮百分之二十給我算錢。除了營業執照是我的名字以外,這個店的利潤就和我沒關系了。不過這樣也挺好,免得我總為店里的業務操心。為方便和我聯系,孫喜財特地在店里安了鐵通的國際長途座機,往泰國打電話一分鐘才一塊二毛錢。
臨走的時候,我對孫喜財說︰“做生意要講誠信,你平常喜歡貪小便宜,以後可得改改,不然要吃大虧的。這次的骨灰盒事件就是個例子,要不是運氣好,用經咒解決了,你說我得花多少錢擺平這事?”
王嬌連連點頭,孫喜財卻坐在椅子里不說話,光看著我笑。那是一種很怪的笑,又像假笑,又像冷笑。開始我以為他不好意思說話,直到我走出店門,他仍然那樣對我笑著,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似乎另有深意,但我並沒在意。
幾天後,我帶著那條賓靈佛牌回到泰國,先去芭堤雅找方剛喝酒泡妞,回到他的寓所後,我把佛牌拿給方剛。因為對這條已經變成陰牌的正牌比較忌憚,我把它放在方剛手里,讓他出貨給客戶,利潤平分。
方剛拎著佛牌在眼前晃來晃去,笑著說︰“田七先生也學會了制作陰牌,以後是不是可以叫你阿贊七了?”我哈哈大笑。忽然方剛笑容凝固,眼楮盯著手指上戴的五毒油戒指。他旋開寶石蓋,在佛牌周圍比劃半天,對我說︰“你小子這就不對了,跟我也耍花樣,就不怕我把你賣到非洲采石頭?”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方剛生氣地指著五毒油戒指︰“五毒油都沒變色,這佛牌根本就沒有入靈!”我笑著說不可能,當時我可是用五毒油項鏈試驗過的,為了讓他相信,我把項鏈摘下來,將項墜貼在佛牌上,頓時傻了眼。
項墜內的五毒油完全沒變顏色。
我怕看花眼,又試驗了幾次,方剛找出一條陰牌扔給我做試驗品,項墜的油很快變成深灰,看來五毒油沒問題,那就是這條賓靈的問題了。我撓著腦袋︰“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佛牌中的陰靈自己跑出去了?”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00:53
第126章︰貴州怪事
方剛冷笑︰“你以為陰靈是哈巴狗,想出去就出去跑一圈,那樣的話誰還花錢請陰牌來戴?”我上下打量著這條賓靈陰牌,怎麼也想不明白原因。不管怎麼說,這條佛牌我還是給了方剛,讓他自行處理,方剛說為了懲罰我騙他,賣這條佛牌得來的錢我就不要想了,全都歸他。我氣得半死,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理虧。
過了大概半個月,王嬌忽然在上跟我聊天,這讓我很意外。為了避免誤會,除特殊情況之外,我已經很少和她聊天,不管還是手機,生怕孫喜財吃醋。可這次王嬌主動找我留言︰“哥,我想和喜財分手,自己一個人經營佛牌店,還像以前那樣幫你開店,利潤平分,你看我能行嗎?”
我很奇怪,回復說你又和他吵架了吧?她說不是,說孫喜財有很多缺點,但看在他還有優點的面子上一直容忍,可現在這些優點也沒了,就不想再和他處下去。我問是什麼優點沒了?王嬌打字也吞吞吐吐︰“哥,不怕你笑話,喜財在那方面的能力特別強,所以我一直離不開他。可最近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早上起來得先咳半天。最關鍵的是,他那方面也不行了,以前和我天天都……都有,現在十天八天才有一次,倒是挺主動,可每次都半路熄火,好像一口氣沒上來,隨時都能累死似的。”
我在心里暗笑,這種事都和我說,我這表妹還真夠可以的。就勸她不要亂想,男人不是鐵打的,和汽車一樣,不能光知道開,也得注意維護才行。建議你們禁欲一兩個月,讓他適當吃點天然補品,再多加鍛煉,好好將養將養。
晚上我睡在房間里,覺得心發慌,像餓了一天沒吃飯似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我臥室的房門,心想難道是表哥找我?可都這麼晚了,他能有什麼事?我在表哥家住了幾年,晚上睡覺從來都是不鎖門的,因為沒必要,整棟三層小樓只有我和表哥一家人,而樓下大鐵門緊鎖,誰也進不來。我想從床上爬起來,但身體就是動不了,好像累得不行,全身上下只有眼楮能睜開一條細縫。
門慢慢開了,一個黑影慢慢走進屋,站到我床前,我想伸出手讓他拉我,但身體絲毫動彈不動。我喘氣加重,像被施過全身麻醉剛甦醒似的。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在塔里等你……我在塔里……等你……”
黑影慢慢轉身出了房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然坐起來,大口喘氣,渾身全是冷汗。屋里安靜得死一般,只有石英鐘的擦擦聲響。
幾天後,我在曼谷某著名寺廟里請了幾條佛牌,剛出廟門,就接到孫喜財打來的電話︰“田哥,我這有個生意,客戶開價挺高,但很麻煩,我是整不了啦,你有興趣沒?”
我笑了︰“只要有錢賺,就千萬別嫌麻煩。再說了,解降頭和下降頭的活我都能搞定,還有什麼錢不好賺?具體是什麼情況?”
孫喜財說︰“我讓客戶直接聯系你吧,要是能成,賺的錢咱們再分,咋樣?”我說沒問題,視難易程度,事成之後至少分你兩成以上。
回到表哥家不久,我就接到一個從貴州畢節打來的號碼,是個男人的聲音︰“您是田七先生嗎?我叫王宏,是孫喜財介紹我給您打電話,他說您認識不少東南亞的修法師父,是嗎?”我說當然,王宏焦急地說︰“太好了,您救救我們全村人吧!”
我告訴他別急,有話慢慢說。
王宏說︰“我是貴州畢節人,在當地開一家婚姻介紹所,專門保媒拉線。大概四個月前,有個雲南女人到這里游玩,路過我的婚介所就進來看,說自己是雲南貢山人,想找對象。我就給她介紹了一個畢節某縣村的男人,兩人很談得來,見過幾面之後,那女人提出想去男方家看看,沒想到一去就住下不走了,兩人開始正式過日子。可誰也想不到,那女人的脾氣和行為特別古怪,家人都不喜歡她,有時吵起架來,男方在氣頭上就會罵她幾句。女人懷恨在心,不到半個月,男方家里的幾口人陸續生病,那女人自稱懂醫術,配了藥讓男方家人喝,果然喝下去就有緩解,可沒多久又再犯,必須還得喝女人配的藥才行,跟上了毒癮似的。”
我忍不住插嘴︰“恐怕不是毒癮,而是什麼邪術吧?”
“田先生,您真是內行,一眼就看出來了!”王宏激動地說,“男方家人也這麼懷疑,就問女人怎麼回事,咱們村民風淳樸,整個村都像一家人似的,所以村民都過來質問,可女人死活不說,男方家人一怒之下就打了她幾巴掌。女人也不生氣,沒過多久,村里又有人得了怪病,什麼癥狀都有,爛手爛腳的,滿地打滾的,精神失常的,醫院民查不出病因,只有那女人配的藥才管用。”
我問︰“死過幾個人?”
王宏說︰“還真沒有因為怪病死人的,那女人好像是在故意折磨村民,到快死的時候才給喝藥,所以沒出過人命。”
我又問︰“你們沒報警嗎,或者找苗族懂蠱術的高人去看看?”
王宏嘆氣道︰“畢竟沒死過人,警察也查不出證據,我們村太偏僻,警車從鄉派出所開到村里得兩個多小時,全是難走的盤山道,只能慢慢開,所以時間一長也沒人管了。村民開始也懷疑這女人會下蠱,可能是用村民練蠱呢,就湊錢從外面請了苗族師父來看。可奇怪的是,一連請了三位師父,都是看到村民發病的癥狀之後扭頭就走,說根本不是中蠱,他們解決不了。”
听了王宏的講述,我也覺得奇怪,如果不是中了毒蠱,那又是什麼?我想了想,說︰“你去聯系縣里或市里的電視台,讓他們去采訪加曝光,這不也是條路嗎?”
王宏說︰“試過了,費了好大勁,畢節電視台的兩名記者才答應來看看。結果在盤山路上遇到大雨,山體滑坡,采訪車差點兒被活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記者願來,都說那村子里有邪,誰也不去。”
我心想那只是湊巧吧,不過也夠倒霉的。王宏聲音哽咽︰“田先生,我也是那村子走出來的,我們村特別窮,為了治怪病,大家已經花了不少錢,但還是沒效果。您要是能解決這件事,村里二百多戶人家願意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湊出十萬塊錢當您的辛苦費,一定得幫幫我們吶!”
這讓我感到非常為難,中國貧富差距大,兩百來戶人平均每戶出不到五百塊錢,居然要把所有家產全都變賣,這是有多窮。可十萬塊錢也是個大誘惑,當時沈陽市商品房每平米不到三千,這筆錢都能買一套單間了,所以我又動了心。
我猶豫的時候,王宏又說︰“田先生,您不要為難,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來我們村看看情況。從沈陽到畢節是挺遠的,無論飛機還是火車,路費由我們出,您看行嗎?您這不光是解決問題,而是積德行善,是救我們全村人的命啊!”
以前也有不少次這種事,先去了解情況,就算不成也當旅游了。可我身在泰國,光來回機票就得幾千塊,而且還是貴州畢節的一個偏僻山村,從縣城開車進去居然都要兩個小時,這地方有什麼可游?要是活沒接成,還把自己累個半死,不值當,所以我拒絕了。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00:55
第127章︰怪病
王宏表示很遺憾,把電話掛斷後,我腦子里始終有十捆扎得整整齊齊的人民幣在晃來晃去,心有不甘,于是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說了。沒想到這老哥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訓︰“你是不是在沈陽待得太久,腦子也壞掉了?送上門的十萬塊錢都不賺?你怕累不願去是吧,好,把地址給我,我去,大不了事成之後分你點錢就是。”
我立刻表示反對,這麼肥的生意怎麼能拱手相讓?不合規矩啊。方剛很生氣︰“去又嫌累,不去又不甘心,你這種人做生意居然也能賺錢,真是老天不長眼!”在方剛的連訓帶勸之下,我決定還是去跑一趟,辛苦就辛苦點兒,大不了當減肥了。最後方剛告誡我,人生地不熟,去的時候注意安全,留個心眼,多搜集物證,有不懂的一定要打電話給他。
我回電話給王宏,告訴他去看看可以,但路途遙遠,機票得他幫我訂好。王宏非常高興,連忙答應下來,雙方約定好三天後在畢節市火車站踫面。從曼谷先飛到廣州,再轉機貴陽,畢節那時還沒建機場,火車站離市區也挺遠。王宏很守時,我從火車站出來時,他的車已經在站外等我。這人又高又瘦,看上去一臉的精明,寒喧之後先開車到了市內他開的那家婚介所,隨後很痛快地給我報銷了飛機和火車票。
吃過飯後,王宏說︰“田先生,咱們現在就出發吧,先到縣里,再到鎮鄉,怎麼也得四個小時的車程,下午五點之前就能到村里。”就這樣,我坐在副駕駛,和王宏駛車前往那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名字的村子。從市區到縣鎮路還是比較好走,但從鄉往村就難了,我頭一次看到盤山路,左側全是山,右側真叫陡峭,坐在副駕駛的我一探頭就能看到懸崖,而且路面又窄又不平,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宏笑著說︰“不用擔心,這條路我已經開過幾百次,只要不是剎車失靈,就沒事。”他這麼一說,我更害怕了。
山一座接著一座,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我心想當年修這些盤山路的人真是英雄。王宏並沒忽悠我,從鄉里到這個村子,足足開了兩小時零十分鐘的盤山路。這座村莊就藏在這些連綿不絕的大山中。村莊處在一個山坳里,奇怪的是,村口居然有道石門,底部有滑道,石門旁邊的山丘上蹲著一個男人,抽著煙袋,像是個放哨的。王宏按了幾下喇叭,男人朝門內下方揮了揮手,石門慢慢打開,汽車這才駛過去。
我回頭朝車外看,見兩個中年男人共同扳著石門背後的木杠,用來開關石門,等汽車駛進去之後,兩人又用力把石門關上,插好木杠。
進村後一路塵土飛揚,很多地方根本沒有路,又窄又陡,連轟幾次油門才勉強爬上爬下。偶爾能看到穿著破舊衣服的男孩女孩牽牛而過,那衣服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而就是麻袋,上面全是灰土。
房子基本是磚房外面刷灰,很多牆壁上還涂著很多“忠于毛主席就是忠于……”、“土地改革好”之類的殘缺標語。整個村莊最多的顏色只有兩種,綠和灰,綠是草木,灰就是房屋了。不時看到有一些人用扁擔挑著水桶經過,王宏說︰“村里的井水不夠用,他們就只好去鄰村借水吃。鄰村人多,我們去了只能排在後面,有時候一排就是兩三個小時。”
我問︰“可以晚上去取水啊!”
王宏搖搖頭︰“不行,這村里晚上任何人都不許出門。”
我很疑惑︰“為什麼?難道晚上還有人攔路搶劫?”
王宏失笑道︰“這村子是全縣最窮的,值錢東西只有村民肚子里的心肝腎,哪有錢可搶?”我追問那為什麼晚上不讓出門?王宏的回答躲躲閃閃,說村里不太干淨,晚上有東西出來晃,踫到就不好了。
我立刻來了興趣,剛要再問什麼,透過玻璃窗看到路邊躺著一個男人,上半身赤裸,下穿一條又髒又破的褲子,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起了很多大膿泡,有的還往外流黃水,同時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臭味,就像夏天的屋里堆了幾百只死老鼠似的。
旁邊有個女人蹲在地上,用一個瓢把小鐵桶中的水舀出來往男人身上慢慢澆著。我胃里一陣翻騰,要不是這一年多在泰國看到過烤嬰尸、在阿贊師父家里聞過血肉甕的味,估計當時就得吐出來。那股惡臭絕對是提神醒腦,估計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聞了也得精神。
“這、這人怎麼了?什麼味這麼臭?”我捂著鼻子。
王宏苦笑︰“這是那些怪病中的一種癥狀,身上起爛瘡,怎麼治也不好,而且臭得要死,所以他只能躺在下風頭,不然全村人都得吐。”車又開了一陣,緩緩停在村里,兩個老婆婆慢慢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我。王宏走過去和老太婆們聊天,邊聊邊指著我,用的是畢節當地土話,听上去和四川話很接近,但也比較難懂。兩個老太太高興地朝村里四下揮手,還高聲說著什麼,不多時,十幾名村民從各個方向圍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有個大概七十幾歲的老頭在幾名男村民的跟隨下來到我面前,一邊點頭一邊對我說著什麼。畢節話實在難懂,我只能听懂不到兩成,大意是歡迎我來。
王宏說︰“這是村里說話最有份量的人,姓洪,你就叫他洪大爺吧。”我和洪大爺握了手,王宏低聲和洪大爺說了幾句話,洪大爺連連點頭,最後把手一揮,一名婦女跨著小竹籃走過來,籃子里是個廣口瓦罐,她用一個小碗從罐里舀了半碗水,雙手捧著遞給我,面帶微笑。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王宏連忙說︰“這是附近村落的規矩,來了遠方的貴客,就要讓客人先喝一碗當地的井水,以示尊重。”我不好拒絕,只得端碗喝,這水並不太清,還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可能是該村的地下水並不太清澈吧,我並沒多想,就仰頭喝干了。
看到我喝光水,這些人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王宏說帶我去村里這幾天新發病的幾戶人家去看看。
在村民的帶領下走進一間破敗不堪的房屋,天棚因年久失修,居然是敞開的,陽光灑進來,采光倒是不錯,但要是下大雨,不知道屋里的人怎麼待。屋里很簡陋,木板床上躺著兩個十來歲的男孩,都光著膀子,一邊呻吟著“癢,癢啊”的話,一邊用手不停地在身上、腿上和胳膊上用力撓。其中一個男孩的大腿根已經撓得血肉模糊,滿手鮮血和爛肉,每撓一下都流出不少血來。旁邊有個神情恍惚的婦女,手拿著一塊磁石,在男孩的傷口處來回吸著,不時把一些東西扔進裝滿水的小碗里,發出叮叮輕響。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驚肉跳。
王宏嘆了口氣︰“才五六天就變成這樣了。身上發癢,癢得怎麼撓也止不住,肉都撓爛了。然後就從傷口里往出冒針,一根根的鋼針,必須得用磁石往出吸才行。”
再走一家,門窗緊閉,隔著窗戶往里看,見有兩大兩小四個人在屋里並排坐著,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王宏說︰“這家人的癥狀還好點兒,但總是精神不正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犯病,好像鬼上身似的,說胡話,連聲音都能變。”
他的話還沒說完,屋內四個人中的一個成年婦女忽然站起來,雙手捂著臉大叫︰“洪二發,別打了,再打就把我給打死了啦!”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00:58
第128章︰養蟲子的女人
我問洪二發是誰,王宏說︰“是洪大爺的二兒子,他有四個兒子,從大發到四發。洪二發老婆半個月前死了。”
我點了點頭,心想無疑是洪二發的老婆鬼魂附到那名婦女身上了,忽然我想起那個女人來,就問她在什麼地方。王宏說︰“她們家在村里的最後一間房,從這條土路朝北一直走就能看到。全村人都不敢接近,怕中了她的招。”
我讓王宏帶我去看看,王宏死活不去,我知道他也怕得那些怪病。在他的建議下,我們幾個打算去洪大爺家里坐坐,順便詳談此事。在半路上,我看到有塊空地上立著幾根木樁,中央拴著一頭牛,粗繩子把牛的四肢和身體拴得很牢,旁邊有人用一柄大斧子用力朝牛頸部砍去,牛發出哀鳴,拼命掙扎,粗繩繃得緊緊的,怎麼也掙不開。牛脖子已經被砍斷三分之一,血筋和骨頭都露出來了,血流滿地。這人砍過之後就把斧子立在旁邊,蹲到牆角抽煙去了。旁邊圍了十幾個人觀看,還有幾個小孩子,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
“這是在干什麼?”我疑惑地問。
王宏說︰“村里的老習俗,辦紅白事要殺牛。”
我說︰“殺牛為什麼不給它個痛快,要砍多少斧子?”
王宏笑了︰“讓牛流血時間越長越吉利,一般五分鐘砍一斧子,怎麼也得半個多小時才能死吧。”我無語,這叫什麼邏輯,以折磨成天耕地的動物為樂?到了洪大爺家,幸虧有王宏在場,他那並不標準的貴州普通話至少我能听懂,除他之外所有人我都無法溝通,洪大爺家沒有電視、收音機,只有簡陋的白熾燈泡。
我問︰“這些有癥狀的村民是怎麼得的病,有共通點嗎?那女人想下毒也總得有個途徑和方法,比如大家吃過她的什麼東西,或者摸過什麼?”
王宏搖搖頭︰“都沒有。但是說實話,那女人平時很少和村民接觸,所以大家都猜測是井水的事,因為只有這個途徑是大家都要踫的。”
我點了點頭,這恐怕是唯一的解釋了。忽然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妥,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這時我覺得肚子疼,就提出要去廁所方便。廁所就在洪大爺家斜對面,偌大的廁所居然是水泥地面,開了十幾個長條坑,我蹲了半天也沒結果,肚子卻越來越疼,疼得額頭冒汗。勉強走出廁所,我告訴王宏︰“快、快開車送我出去,到最近的醫院或衛生所,我這肚子疼得不行了!”
奇怪的是,洪大爺等人,包括王宏在內都不出聲,只默默地看著我。我已經直不起腰,又催了王宏幾遍,他只對我苦笑,突然我想起了什麼︰“你、你剛才讓我喝井水?”
王宏嘆了口氣︰“田先生,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你看看村民們多慘,他們都盼著能有人解決這個事,所以才……請您原諒吧。”
我大罵︰“你他媽故意拉我下水,讓我中毒?”
洪大爺站起來,對著我指指點點地說個不停,但我听不懂。王宏說︰“您可以去求求那個女人,看能不能給你點解藥,至少能管幾天,這皮包我先替您保管一下。”王宏伸手把我背的皮包取下來,我疼得已經失去反抗能力,沒別的辦法,只好在兩名強壯村民的攙扶下走出洪大爺家,朝那女人住的房子走去。
距離那房子還有一百多米,兩人直接把我扔下,回頭走了,怎麼叫也不回來。我已經疼得眼前發黑,只好支撐著向那房子走去。
這間房很好找,就在村尾,孤零零的三間,並沒有院子。我捂著肚子咬著牙來到屋前無力地拍門,沒人應,再去拍窗戶,我疼得順牆壁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腸子好像打了個死結,還在被人拽著兩頭用力拉似的。迷迷糊糊中我想,難道就這麼活活疼死在這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窮村里了?
窗戶開了個小氣窗,一個年輕女人的臉朝外張望,看到了我,我抬起頭,已經疼得說不出話,只好投去求助的目光。
女人問︰“你有什麼事?”
總算听到普通話了,雖然不太標準,還不如王宏,但已經很不錯。我連忙說︰“我、我肚子……”
女人疑惑地問︰“你不是本村人?”我點點頭。
女人又問︰“你從哪里來的?”
“我、我是路過。”我只好撒謊。女人冷笑︰“這村子根本沒人路過,你是來給他們治病的吧?”我已經疼得開始崩潰,只能點頭。女人又消失了,正在我馬上要昏倒的時候,女人把頭探出來,右手伸出,手指捏著一條油黑發亮的蜈蚣︰“張嘴。”
我平生最害怕蜈蚣、蜘蛛等節肢類動物,嚇得都要哭了,連連搖頭。女人冷笑︰“想活想死?你要是不吃,最多挺不過明天,把眼楮閉上!”我把心一橫,只好閉上眼楮,顫抖著張開嘴。一個涼涼的東西掉進我嘴里,不停地來回抖動著,隨後就用力朝我嗓子里鑽。我下意識緊閉食道的肌肉,但那東西力量非常大,七鑽八鑽就進了嗓子眼,我的嗓子非常癢,只好用力吞咽,那東西順勢滑進食道。
過了有十來分鐘,肚子的疼痛漸漸緩解,我渾身全是冷汗,像從鬼門關出來似的,身體直發抖。那女人說︰“你是哪里人?”
我說是遼寧人,女人又問︰“你是出馬弟子?”我搖搖頭。女人問我到底是誰,我只好實話實說,稱自己認識泰國法師。
女人問︰“你能解這個毒嗎?知道自己中的什麼嗎?”我只能搖頭,女人探出頭,朝村南頭張望,我看到王宏和洪大爺等人遠遠站在那里,也觀察著我。女人冷笑︰“有辦法就去想吧,你有三到四天的時間,到時候還會發作。”小氣窗關上,我虛弱地叫了幾聲,無人回應。
走回到村中央,王宏迎上來笑著說︰“恭喜,田先生你運氣真好,很多人疼得用嘴啃磨盤,把滿口牙都啃掉了,也沒拿到她的藥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洪大爺走過來對我說了半天話,我听得一知半解,王宏說︰“洪大爺讓你趕快想辦法找人來治病。”我特別痛恨這個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頭,也沒理他。王宏叫了三個男村民架著我,把我塞進汽車里,王宏開著車出了村子,原來這村里極其落後,別說手機信號,連電燈也只有五六戶人家才通。
我坐在後排中央,左右各有一名男村民,這兩人一路上始終用眼楮緊盯著我,半秒鐘都沒離開過,好像他們只要一不看我,我就能從汽車里飛出去似的,令我很佩服這些人的執行能力。
又開了兩個小時的盤山路來到鄉里,手機才勉強有信號。王宏顯然在鄉里有不少熟人,經常探出頭來和別人打招呼。王宏把車停穩,將我皮包中的手機掏出來遞給我︰“就在這打電話吧,咱們這是畢節市縣鄉村,別弄錯了,怕人來找不到。”
我撥通方剛的手機號碼,但他沒接電話,連打十幾次也一樣。我急得火上房,王宏也催我︰“到底怎麼回事?田先生,你就別想著耍花樣了,現在你是自身難保。”
“對方沒接,可能沒听到吧,過幾分鐘再打,你找個廁所,我想小便。”我說。王宏依言開車繼續走,我悄悄編輯了一條短信給方剛︰“村民逼我喝藥,不知道中了什麼毒,貴州畢節市縣鄉村,救我。”那兩名村民死盯著我的動作,但顯然從沒見過手機,更不知道什麼叫發短信,從他們眼中的疑惑就看得出來。
鄉里沒有公共廁所,王宏把車開到一間小飯店門口,五個人都下了車,王宏指揮兩名村民架著我去借廁所。出了汽車,我突然指著左側高喊︰“警察來了!”趁那兩名村民發愣的功夫,我用力掙脫兩人撒腿就跑,王宏急得用貴州話大叫,四個人一起追我。我剛跑出幾十米,路邊有個男人伸出一條腿把我絆倒,我跑得太急,這一跤差點兒沒把我的臉給蹌平了。
henrylui
發表於 6-11-2016 10:16
第129章︰老太太
我剛爬起來,幾個人就跑上來把我死死按住,我發了狠,反手抓住一村民的頭發使勁拽,另一村民用拳頭用力打我的腦袋和臉。王宏也跟過來,氣喘吁吁地拍拍那男人肩膀,兩人邊笑邊聊,原來是熟人。我恨得牙根癢癢,兩個村民掏出粗繩子捆住我的手和兩腿,再次塞進汽車。
王宏用我的手機撥打方剛的號碼,仍然無人接听。他問我︰“你只有這一個人能治病嗎?他到底為什麼不接電話?還要等多久?”我苦笑著說不知道,這人在泰國成天吃喝嫖賭,有可能一整天都在睡覺。王宏罵罵咧咧地把手機收回皮包,又開車回村。
剛一進村,就看到兩名村民抬著木板擔架急匆匆地走出村口,擔架上躺著一名婦女,口鼻和耳朵都往出流血,顯然已經死了,旁邊有個又矮又瘦的男人跟在後面小跑。我連忙問王宏︰“不是說村里從來沒有因怪病而死的嗎?”
王宏說︰“那是白老三的老婆,後面跟著的就是白老三。他老婆半年前就開始咳血,前幾天鄉里衛生所來人檢查說是肺結核,要送去市里醫。”
我問︰“肺結核很好治,不可能這麼快就死啊!”
王宏笑了︰“誰有錢給她看病?村里的風俗是,哪家婆娘生了重病,男方就弄點老鼠藥拌飯里喂她吃,這樣對雙方都好,省下來的錢還可以用來再找一個婆娘。”我驚愕無比,這和殺人犯有什麼區別?王宏從後視鏡看出了我的心思,冷笑著說︰“你們這些從大城市來的人,哪里能理解窮村的日子?白老三全部家當也賣不了幾千塊,怎麼給老婆看病,難道要去賣腎嗎?肺結核就是癆病,早晚得死,還要多遭罪,不如吃了藥死得痛快。”
我問難道就不怕白老三老婆的家人懷疑,來找麻煩?王宏撇了撇嘴︰“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誰來找麻煩?白老三他老婆的弟媳婦前年也是這麼死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苦,別人都不生肺結核,偏偏你生?”
“也就是說,在這個村子里,女人得了病就等于被判了死刑,還不如一頭得病的豬?”我忍住憤怒問。
王宏笑了︰“豬生了瘟肯定得治,因為豬能賣錢,人能嗎?當然有的人也能賣錢。其實不光女人,男人也一樣,得了重病就得走這條路,他老婆也會給他吃老鼠藥,現在不是講男女平等嘛。”
進村後,洪大爺帶人出來和王宏聊了半天,最後洪大爺把手一揮,幾名村民架著我走進一間房,我回頭看到王宏挎著我的皮包,開車離開村子。有人把我推進一間破屋里,洪大爺親手鎖好門,兩個男村民蹲在門口抽水煙袋。
我隔著用木板欄起來的窗戶往外大叫︰“放我出去,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違法,要進監獄知道嗎?”
一個男村民站起來,用水煙袋桿狠狠敲了幾下窗框,再瞪著我,說了句話︰“老實點!”我終于听懂了一個整句,再次對著他吼起來,這人干脆不再理我。
天快黑了,幾個小孩端著飯碗出來,站在各自的家門口吃飯,我從中午折騰到現在早就餓得不行。這時一名婦女端著盛滿米飯的大碗走到窗前,從木板條縫里塞進來,米飯上放著一小塊用紅油煮過的牛肉,還有兩根煮熟的長辣椒。
我很不滿意,問婦女就只能吃這個?婦女听懂了我的意思,招手叫過來幾個小孩,告訴他們把飯碗展示給我看。幾個小孩怯生生地走到窗前,慢慢舉起手里的飯碗。我看到在他們的碗里除了半碗白米飯之外,上面就只有兩根長辣椒。我心里一陣愧疚,婦女轉身走了,我夾著那塊牛肉把胳膊伸出窗外,遞給小孩。
他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不太相信,我笑著示意他們過來,一個膽大的小男孩走上前,把飯碗高高舉起,臉上很髒,但眼楮卻漆黑透亮,目光中帶著期待,我把牛肉扔在他碗里,小男孩歡呼著跑開,其他幾個男孩女孩嬉笑著追過去搶。守在門外的兩村民邊吃飯邊用筷子對我指指點點,嘴里說著什麼,大概意思是給你吃就吃,充什麼大方。
我想不通,白天明明看到有人殺了一頭牛,全村也就幾百戶人家,每人分一塊牛肉足夠了,可為什麼這些小孩都吃不上牛肉?吃飯的時候我後悔了,那兩根長辣椒是我吃過最辣的東西,比什麼bt瘋狂烤翅還辣,我在屋里辣得直蹦,大喊大叫要水喝。把門的男村民端來一大碗水給我,可根本不管用,我眼楮都紅了,像狗似的大口喘氣,後來有人弄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和在水里讓我喝下去,這才漸漸緩解,後來才知道那是茅根粉。
天漸漸黑下來,村民陸續把門窗緊閉,幾個在外面玩泥土的男孩也被大人拖回家,兩個負責看守我的村民也抱著水煙袋,急匆匆地走開,村里死一般安靜。月光很亮,照得村莊四下一片清輝。
之前王宏說過,這村里天黑之後任何人不讓出門,還說村里頭不干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屋里只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面鋪著厚厚的干草,鼻子里聞到的全是牛糞味,我甚至懷疑這屋之前是牛棚。怎麼睡覺呢?我在屋里來回轉圈,希望方剛能早點看到我那條短信,好搬兵救我于水火之中。
夜深了,我困得實在不行,只好和衣躺在干草上,別說,這干草還挺舒服,至少比我想象的要軟。剛要睡著,听到屋外有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翻東西。我翻身起來,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扒著窗框朝外看。借著月光看到一個老太太彎著腰,在窗下的草堆里找著什麼。听到我的聲音,老太太揚起臉,把我嚇得後退兩步,那張臉幾乎都沒肉了,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雞皮包著骨頭,眼珠發黃而渾濁。
老太太邊找邊發出類似嘆息的話︰“鵝,鵝……要吃面條,鵝啊……”後來我才知道她說的是“餓”字。老太太找了半天,最後終于放棄,嘆了幾口氣,佝僂著身體慢慢離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壯著膽子走到窗前,老太太已經看不到,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忽然從斜對面那間房內傳出男人的罵聲和女人的慘哭聲,村里極靜,聲音听得特別清楚。
過了幾分鐘,那間房的門被撞開,一個女人跌跌撞撞跑出來,朝村口的方向跑去。一個男人追出屋子,手里拿著粗木棍,喘著粗氣,邊追邊罵著什麼。我能聞到有股淡淡的酒氣,那女人可能是心慌,腳下絆了一跤,男人追上去用木棍朝女人身上沒頭沒腦地猛打。
這麼大動靜,卻沒有村民出來勸甚至看熱鬧,男人邊打邊罵︰“讓你弄碎,讓你弄碎!”我听不懂他說的話,只好隔著窗戶大聲罵他,讓他停手。可男人根本不理,痛下死手,很多棍直接打在女人腦袋上,女人臉上全是血,叫聲都變了調,跑不動就在地上爬,用手徒勞地護著頭。男人邊罵邊打,女人從哭到叫,從叫到呻吟,聲漸漸變弱。我大叫︰“別打了,你想把人打死嗎?快停下!”
那男人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罵道︰“管你啥子事?滾回去!”他又打了幾棍子,突然高舉的棍子停在半空中,怎麼也落不下來,男人用力拽了幾下,忽然身體痙攣,腦袋重重撞到石灰牆,他大叫起來,木棍也落了地。男人像要自殺似的,一個勁用頭撞著牆,血流出來濺在牆上,也很用力,發出“ ”的聲音。男人發出慘叫和哀號,像是有個透明人揪著他的頭發往牆上撞。後來我似乎能听到頭骨碎裂的聲音,咯喇直響,男人滿頭滿臉糊得全是血,不再出聲,身體也變得軟綿綿的,但那個腦袋仍然一下一下地撞著牆,後來已經看不出頭部的形狀,完全撞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