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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henrylui

網上一個關於佛牌商的故事

 火.. [複製鏈接]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56章:富翁的小乾屍

老謝急了:「這個方剛,大家都在這個行業里混飯吃,為什麼非要踩著別人的腦袋?田老弟,這事我幫你搞定,怎麼樣?」
    我不相信地回答:「你能不能找到啊?我這邊時間也挺緊的,最多十天。不然楊老闆就要去找別的牌商。」
    老謝連忙說:「我儘力我儘力!山精這麼貴,一次就能頂十次。田老弟,你看這樣行不,我要是幫你找到,那以前的不愉快能不能一筆勾銷?」
    我假裝沒抱希望:「你找到了再說吧,死馬當活馬醫,要是真有,那沒問題。」老謝高興極了,讓我等消息,注意手機開機。
    掛斷電話,回到座位,我把情況對方剛和小楊一說,他們倆都樂了。方剛說:「這是遲早的事。泰國佛牌生意圈就這麼大,老謝這傢伙認識的人也不少,肯定會知曉。這就像把一隻雞放在狐狸窩旁邊幾十米的地方,它今天聞不到,明天也能,早晚會找到那隻雞。」
    我很不高興:「你是說,我就是那隻雞?」小楊哈哈笑。
    方剛又說:「別抱太大希望。我聯繫了泰國五六十名阿贊。還有龍婆和修黑白法術的古巴僧,連柬埔寨和緬甸、菲律賓方面也找過人,都沒結果。山精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找不到,這個方案就落了空。還得另想辦法。」聽他這麼一說,我又泄了氣。
    幾天後,方剛接了個電話,掛斷後對我說:「有個住在沙拉武里的黑衣阿贊給我打電話,說六七年前有個曼谷富商曾經在他手裡請過山精。已經供奉了好幾年。上個月那富商病逝,可他從小因車禍喪失了生育能力,所以沒有兒女。此富商的巨額財產早被家人分光,除了這個山精。他老婆打開一看是個小乾屍,嚇得夠嗆,馬上叫人扔到樓下的垃圾箱里。要不是阿贊師父得知富商去世,特地派徒弟來找,那山精就被運到垃圾填埋場去了。」
    小楊連忙問:「那他老婆是不是要倒霉?」
    這個問題也是我要問的,方剛點點頭:「他老婆已經被車撞成重傷,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不過幸好扔山精的人在木盒外麵包了一塊黑布,就被阿贊師父的徒弟撿回家。」
    我問:「這樣的山精還有用嗎,怎麼供奉?」
    方剛說:「那尊山精據說是某位在柬埔寨修高棉術的降頭師屍體,光一位阿贊師父已經禁錮不住其陰靈,於是又找來三名修黑法的阿贊,共同用高棉法術心咒加持禁錮,好不容易把它的怨氣收回去。但那只是暫時的,現在正急於找到買主,不然山精以後還會發怒。實價八十萬泰銖,定金先收二十萬,付后提供給阿贊供奉者的個人資料信息,三天後出貨。」
    聽完方剛的解釋,我倆這才明白過來。我說:「這是個好消息,但我們並不需要回復,而是等老謝聯繫我們。」
    方剛嘿嘿笑著:「沒錯,這老狐狸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果然,晚上六點多鐘,老謝的電話打進來,急切地和我說了這個事。當然版本和方剛相同,而是他打聽到有一位阿贊師父從深山抓到山精,用四位法力高深的黑衣阿贊共同加持,把山精製成了供奉品。四名阿贊分別是阿贊魯力、阿贊康拉、阿贊披實和阿贊並。因為機會難得,所以價錢也高,要一百萬泰銖,但可以給我一成的回扣。同時讓我儘快聯繫那位楊老闆,不然可能很快就被別人給請走了,到時候後悔來不及。
    我心裡暗笑,心想原本急於脫手找事主的山精,在你這裡卻成了搶手貨,一筆生意就想賺我四萬塊錢人民幣。就問:「要一百萬泰銖?那可就是二十萬人民幣,太貴了吧?山精我以前也賣過,那時是十五萬人民幣出的貨。」
    老謝解釋道:「田老弟,你那時候賣的山精我知道,但這個山精可是由四位阿贊共同加持的,法力霸道無比,你那個根本不能比啊!」
    我說這倒也是,就讓他等我的消息。老謝急得不行,讓我馬上給客戶打電話,說好多有錢人都在打聽,隨時都有可能被賣掉。
    掛斷電話,我已經樂得不行,告訴方剛可以行動了。方剛讓我別急,十天之後再說。小楊問:「萬一那個山精在這幾天真被人買走了呢?」
    「絕對不會,」方剛哼笑,「山精這東西,供奉法門看似簡單其實很難,請的人極少。別說三天,再過三個月也不見得有人願意買。」
    既然方剛這麼說,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就只好等著。接下來的日子裡,老謝每天平均給我打四五個電話,都被我以客戶生意太忙,要騰出時間來處理為由掛掉。
    我們三人在酒店的房間是緊挨著的,我和方剛一間,小楊另一間。那天我和方剛在小楊房間里閑聊,準備出門去吃飯。小楊要換件衣服,我以為她會進衛生間,但小楊可能是嫌麻煩,直接在房間里就把外面穿的長袖薄衫脫掉,裡面是一件黑色蕾絲的胸衣,後背只有細細的兩根帶子,特別性感。上序叉扛。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在房間,可能也不會覺得太尷尬,但方剛也在場,我就很不習慣。剛要提醒小楊,方剛已經站起來,一把將我推出房門,自己也走出來把門關上。
    我明知故問:「幹什麼?」
    方剛把臉一板:「女人換衣服有什麼好看的,當然要避著點!」這話讓我驚訝,按方剛的風流性格,應該愛看才對,可現在居然要迴避。很明顯,方剛對小楊的態度,早就從最開始的嫌棄,變成現在的維護。
    到了第十天頭上,老謝給我打電話的語氣已經變得沒那麼急切,明顯有些不太抱希望了。他說:「田老弟,你給我交個實底,那位楊老闆到底還想不想請山精?要是不想,你還是和我實話實說吧,免得我總惦記。說老實話,要不是想讓你多賺點錢,我還真沒精力天天跑這個事。」
    我照樣說知道了,讓他等消息,明天給回復。老謝的聲音很沮喪:「唉,那好吧。」
    次日,我給老謝打電話,告訴他楊老闆實在太忙,人在美國談生意,半個月之內都沒時間。老謝都要哭了,說早告訴他就好了,這幾天浪費了不少時間在這個事上。我強忍住沒笑出聲來,又說:「可楊老闆決定讓他的女兒來泰國一趟,要和你面談這個事。」
    「啊?真的?田老弟你可別騙我!」老謝的聲調立刻高了好幾度。
    我生氣地說為什麼要騙你,人家機票已經訂好,明天中午就到曼谷。老謝連聲說好,問我幾點到,他肯定到機場來接機。我隨口說中午十二點半左右,老謝又跟我確認了好幾遍,生怕聽錯,這才掛斷電話。
    第二天臨出發的時候,方剛囑咐小楊最好穿著打扮能闊氣點兒。我告訴方剛,小楊的衣服全是名牌,人家穿的襪子都是義大利的,兩三百塊錢人民幣一雙,隨便穿穿就行,方剛看看我,不再說話了。
    中午時分,我們三人來到曼谷機場,在大廳中一家咖啡廳的包間內坐著喝茶,包間有個單向小窗,能看到外面大廳,但外面看不到包間內。我頻頻看錶,到了十二點二十七分,老謝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候機大廳中。我笑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準時,說幾點到就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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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3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57章:假戲真做

小楊問:「田哥,我有點兒緊張……」
    方剛不以為然:「有什麼可緊張的,你就當自己是在耍猴子。」
    我也說:「我和老謝說你爸爸是浙江開大工廠的老闆,這本來就是真的,你這富家女身份也不用裝,本色演出就行。只要別忘了我們教給你的那些關鍵話。」小楊連連點頭。
    我剛要出去,方剛拽住我:「急什麼,讓他多找一會兒。」這時我電話響了,是老謝的號碼,我沒接,他一連打了幾十個我也沒接。透過玻璃窗,看到老謝焦急地舉著手機,在大廳里來迴轉悠,不停地用手帕擦額頭上的汗水,像沒頭蒼蠅似的來回亂找。
    方剛說:「這傢伙也不知道減減肥,每次看到他都是在擦汗!」
    小楊忍不住說:「我們快出去吧,總是這樣耍他也不好。」方剛也不好多說什麼,我站起來。帶著小楊出了咖啡廳,老謝還在四處亂找,一回頭看到我,這傢伙樂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小跑著來到我們面前,氣喘吁吁:「田、田老弟,真不好意思。我對這條路不太熟。讓你們久等了!」
    我不得不佩服老謝待人接物的素質,那真是沒得說,要是讓這傢伙去做客服,絕對是優秀員工。他來得很準時,明明是我們耽誤了。但人家就是把錯攪在自己身上。老謝看到小楊,上下打量不到兩秒鐘,笑著說:「這位小姐就是楊老闆的千金,楊小姐吧?我姓謝,您叫我老謝就行。」說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小楊。
    小楊剛要接。我半路把名片拿過來還給老謝:「你那一大串頭銜楊小姐沒興趣看,我知道你電話就行了。」
    老謝嘿嘿笑著把名片收起來,我們三人又回到這家咖啡廳,另外換了個新包間坐下。小楊明顯很緊張,生怕就坐在隔壁包間里的方剛被老謝看到似的。我悄悄用眼神安慰她,心想雖然離這麼近,但老謝做夢也不會知道方剛就在五米以內的地方,除非方剛自己走出來。
    坐下叫了幾杯果汁,我說:「老謝,楊小姐大老遠從浙江杭州趕到曼谷,就是為了和你見一面,聊聊山精的事。」
    「行啊行啊,楊小姐,你不知道,這種山精是可遇而不可求,全泰國的有錢人都在找。是你運氣好,再加上我和田老弟的交情,不然很難有機會請到家的。」老謝又開始吹牛。
    小楊把嘴一撇:「什麼山精水精,連看都沒看到過,管用嗎?」
    老謝連忙說:「當然管用,能保您家中三代大富大貴!」
    小楊說:「我爸爸成天讓我接他的班,可我不喜歡。他總說什麼富不過三代,到我這輩就要喝粥,我不信。他天天嘆氣,後來聽田哥說可以請個什麼山精來保佑,可我爸太忙,就讓我過來看看。」小楊很隨意地把手放在桌上,手指上戴的藍鑽戒指把老謝晃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上序冬才。
    他說:「沒問題,山精的靈力很大,讓您家裡三代富貴沒問題!」我說老謝,你是不是也帶我們去看看貨,老謝馬上表示沒問題,立刻就可以動身。出了咖啡廳,老謝屁顛屁顛地叫了輛計程車,還替小楊拉開車門。在路上時,我告訴小楊,在泰國見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雙手合十,無論性別年齡職業,做這個動作就沒問題。
    向北駛了約一個小時,就到了北標府,計程車在老謝的指引在停在某公寓門口。這公寓明顯比之前我所見過的阿贊的家都要高檔,按了門鈴,一個長得黑黝黝的年輕男人把門打開,我和老謝都雙手合十,小楊連忙也跟著學,對方還禮之後,把我們仨讓進屋裡。
    在公寓客廳中,我看到前面擺著法壇,上面和周圍地板上堆了很多佛牌古曼符管等物。一名強壯的阿贊師父把兩根粗白線纏在手腕上,另一端連在托盤裡的幾十條佛牌上,嘴裡念念有詞。
    「那根白線是什麼啊?」小楊低聲問我。
    我回答:「那叫經線,在棉線中加入裹屍布的麻線擰成,用來加持陰物。」小楊臉都白了,連忙躲得遠遠的。
    幾分鐘后,阿贊加持完畢,那黑漢子走上前把托盤拿出屋,老謝示意我們走過去,都朝阿贊師父行了禮。老謝說明來意,阿贊師父帶著我們走到另一個房間。這房間比較小,也很簡陋,牆角堆了很多陶瓮,另一側有個大木櫃,用紅布簾擋著。阿贊撩開布簾,從裡面雙手抱出一個長方形的木盒,上面纏著幾條白線。
    回到客廳,阿贊把木盒放在地上,盤腿坐下,我們三人也坐好,阿贊嘴裡念念有詞,先解開木盒上纏著的白線,再慢慢打開盒蓋。雖然小楊已經聽我和方剛講解過不少有關山精的事,但親眼看到山精時,還是嚇了一跳。不光她,我也很緊張,從沒見過由黑衣阿贊死後屍體變成的山精。
    木盒底部鋪著黑布,躺著一具乾枯的小乾屍,眼眶就是個深洞,嘴微張著,兩排牙齒呈灰白色,比正常人的牙要長一些。雙手的指甲也有近兩寸多長,腦袋光禿禿的沒頭髮。山精的身上橫著綳有兩根交叉的白線,兩端各用一小塊泥粘在木盒兩側。
    阿贊對老謝說了幾句話,我能聽得懂,大意是說這尊山精是由他和另外三名黑衣阿贊共同加持禁錮的,只是提供的經咒長了些,但效果很好。
    小楊很緊張:「我、我能拿出來看嗎?」
    老謝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阿贊師父問:「她說什麼?」我翻譯說她想用手拿出來仔細看。
    阿贊師父搖了搖頭:「它已經被我用經咒和經線暫時封住體內的怨氣,不能拆開,除非事主開始供奉。」
    聽了我的翻譯,小楊很失望,對老謝說:「這麼個小東西,就值二十萬塊錢?反正我是沒看出來。」老謝急了,說這東西光靠看是看不出來的,得供奉了才知道,不信你問田老弟,以前他賣過一個山精,效果怎麼樣。
    小楊假裝問我,我點點頭:「效果確實好,那客戶是個窮得要死的傢伙,自從供了山精之後,就中了彩票二等獎,好幾十萬人民幣呢!」
    「好吧,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但我相信田先生,因為我的表姐就在他手裡請過兩尊古曼童,特別有效果。」小楊把雙手交叉墊在腦後,懶洋洋地說。
    老謝連連點頭,賠著笑道:「那是當然,田老弟在佛牌界也算是有信譽的人。」
    我問老謝:「要先付多少定金?」
    老謝又擺出為難的表情:「全款一百萬泰銖,因為要提供事主很多資料,再由幾位阿贊師父共同加持,還要寫出合適事主供奉的特殊心咒,所以要付定金。怎麼也得二十萬泰銖,合四萬塊人民幣。」
    小楊說:「好吧,反正也沒多少錢。」
    老謝眼睛直放光,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能把蚊子夾死,連忙問什麼時候付款。小楊說:「這個我得回浙江去和爸媽說一聲,再多拍幾張照片,等爸爸把資料集齊,就給你寄過來。到時候我會把款打給田先生,再由他轉給你。」
    老謝連連點頭,又翻譯給阿贊,阿贊師父也很高興,為了表示誠意,阿贊師父拿出兩個招財避禍符管,送給我們倆人每人一條,說是用特別陰料加持八十幾天製成,增加財運和保平安的效果非常好。
    從阿贊家裡出來,我心想這要不是因為大生意,像老謝這種狡猾的傢伙,根本不可能把我帶到阿贊家裡,這可是渠道啊。老謝非要請我們吃晚飯,小楊拒絕了,掏出手機撥號,給她老爸打電話:「喂,爸爸,我在曼谷呢,那個山精已經看完,長得特別丑,但說效果很好,能讓我們家一連三代都大富大貴。嗯,嗯對,可靠,我二表姐酒店裡供的那兩尊招財古曼,就是從這位田先生手裡請來的,她酒店的生意現在不是好多了嘛!對,哎呀我知道啦,不就是二十萬嗎,又不是什麼貴東西,還不如一輛二手汽車呢,好了好了,我先掛斷了,晚上回酒店再和你說,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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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3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58章:高利貸

和小楊對話的那個人當然不是她爸爸,也不是方剛,而是我表哥水果加工廠里的一名中國工人,我早就和他打好招呼了。當小楊打電話的時候,老謝假裝漫不經心地看手機,其實耳朵豎得老長。一直在留意聽小楊打電話的內容,當然,我也在觀察著他。老謝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但從眼神和嘴角還是能看出,這傢伙心裡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喜悅。
    臨辭別老謝的時候,他說:「楊小姐、田老弟,你也看到了,阿贊師父和我都很有誠意地做這個生意。但還是那句話,最好儘快定下來,不然到時候被別人搶走,可就不好了。」
    小楊哼了聲:「一個小乾屍還這麼搶手!」
    上了計程車,已經緩緩駛離,老謝還在後面用力揮手。大聲說:「田老弟,等你們的消息啊!」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從北標府回曼谷的途中,小楊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問我怎麼樣,沒搞砸吧。我豎起大拇指:「不錯,很好的本色演出。有富人家派頭!」
    接下來的戲就好演了。不用碰面,全靠電話聯繫就行。三天後,老謝給我發來一條簡訊:「這位楊小姐的父親叫楊xx,是東陽xx機電集團的大老闆,白手起家。身價起碼上億。田老弟,你可要和楊小姐搞好關係,這可是大搖錢樹啊!」
    我很意外,連忙問小楊是不是真的,小楊一看。也覺得奇怪:「我從來不隨便跟人提起老爸的名字,可這個老謝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我說沒錯,連我都不知道,他怎麼知道,就回簡訊問。老謝回復:「田老弟,你別怪我多事,這是大生意,我和你都要謹慎,以免碰到假冒的騙子。我在國內有朋友,托他們打聽浙江東陽哪位機電集團的老闆姓楊,而且還有獨生女。幾張照片發給我,一看其中就有楊小姐,完全沒錯。」
    這讓我驚出一身冷汗,小楊也說:「幸虧你們找了我,要是隨便讓誰冒充老闆,老謝可能還不相信呢!」
    別說我,就連方剛也佩服老謝的人脈之廣:「這老狐狸沒白做這麼多年牌商,連國內都有這麼多路子。」
    大概過了五六天,老謝又開始催了,先是簡訊,後來是電話。方剛告訴我差不多了,可以下鉤。我給老謝打電話,說:「楊小姐已經把四萬元人民幣的定金匯到我賬戶上了,我現在人在北京辦事,明天就去中國銀行給你匯款。你先讓阿贊師父列出楊老闆那邊所要提供物品和資料的清單。」
    把老謝給樂的,一個勁地說好好好,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那張肥臉的笑容。半小時后,老謝馬上就把清單發給了我,我一看,基本和那次賣給老塗的一樣。
    第二天中午,我給老謝發簡訊說款已經匯給你,請查收,然後半小時后,老謝回簡訊說沒收到錢,我說可能是銀行延遲,讓他下午再查。
    到了下午四點多鐘,老謝忍不住發簡訊問為什麼款還沒到,我回簡訊說:「不可能吧,我這邊都已經扣款了,你是不是想賴我客戶的錢?」
    老謝連在簡訊里賭咒發誓:「田老弟,我要是賴你客戶的錢,就出門讓雷把我給劈成乾屍!」
    我說:「問題是楊老闆那邊已經把加持要用的物品都收集好了,什麼照片、姓名、年齡、職業、居住地方位、左手中指鮮血、毛髮等。人家錢也打了,就等你發貨,你看怎麼辦?」
    老謝急得火上房:「是不是銀行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我故意拖了一會兒,再打電話給他:「剛才銀行的客服說,是因為電腦系統升級,可能要後天才到賬。」
    「那就再等等……」老謝不好意思地說。我說不行,客戶要馬上看到國際快遞包裹的照片,你先去阿贊師父家把山精請出來,讓我給客戶發走。不然把楊老闆惹惱,人家變卦不要,這生意不就砸了嗎。
    老謝支支唔唔地說:「那、那田老弟,你能不能先出二十萬泰銖,我把定金交給阿贊師父,不然那山精也拿不走啊。」上序冬划。
    我很生氣:「虧你說得出口,誰手上能有那麼多現金!我的錢都在國內買房了。再說,客戶已經打了款,我也把款轉給你了,不就是晚兩天到賬嗎,你至於這樣?你這傢伙以前坑過我多少次?上次養猴商那樁生意你知道我虧了多少美元?佛牌店被砸,我虧了好幾萬塊人民幣,你賠了嗎?」
    這頓臭訓讓老謝沒聲了,我最後撂下狠話,說你要是不想辦法把貨弄出來讓我發走,這生意我不做了,等你過兩天收到匯款,必須一分不少地退給我,今後也別想再合作。老謝急得不行,連忙說讓我別生氣,他再想想辦法。
    晚上吃飯的時候,方剛似乎心情特別好,一連和小楊碰了好幾杯紅酒。小楊別看年紀不大,在大學還沒畢業,但酒量很猛,和方剛拼了一杯又一杯。我在旁邊緊勸,她還不高興,正在這時,老謝打來電話:「田老弟,二十萬泰銖的定金我已經湊齊,明天一早就交給阿贊師父,然後是你來取,還是我給你送到曼谷去?」
    我說:「還是我去取吧,你在北標府等我就行。對了,你從哪弄來的二十萬泰銖?」
    「唉,向高利貸借了點兒錢。」老謝的語氣很無奈。
    掛斷電話,我心裡反而有了一絲不忍,泰國禁賭的同時也嚴禁民間放高貸,抓到就會判重刑,但這樣反而讓放貸者把利息抬得極高,因為畢竟還是有急缺錢的人。按我們的計劃,老謝只要一上鉤,我們就不管他了,讓他自己吃虧。但泰國的高利貸是按時間段算錢,比如老謝講清兩天後歸還,那每過兩天,利息就會增加百分之幾,而且和中國一樣也是驢打滾的利。以老謝的窮風格,不知道多久才能還得上。
    把這事和他倆一說,方剛看出了我的心思,說:「怎麼,又開始可憐那老狐狸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倒不是可憐,只是萬一老謝要是真還不上那筆錢,利息越滾越多,這傢伙還真挺危險,那些放貸的人手可狠。」
    小楊擔憂地問:「老謝不會被那些放債的人給打死吧?」
    「管他呢,當初坑你的時候他怎麼沒考慮你的感受?」方剛把眼睛一瞪。我心想也是,就把心一橫,不再考慮這件事。
    從第二天開始,我就把手機關掉了,一連**天沒開機。這段日子方剛接了兩筆生意,跑去清邁和宋卡各一趟,而我手機不能開機,也無法接生意,只好跟小楊在曼谷四處吃喝玩樂。這丫頭有一張黑色的信用卡,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額度,反正無論在哪消費,只要是能刷卡的,基本都是她在刷那張黑卡,而且從不讓我出錢。
    只要是她看得上的,買起東西來絕不眨眼,從幾千到十幾萬,不到十天小楊已經花出去近三十多萬泰銖。我冷汗都下來了,不知道她在家裡是否也這樣。在商場里,我隨口說了句這套西裝不錯,她就讓我試,然後買下來送給我。標價六萬多泰銖,我不要還不行。
    第十一天的早上,我們正在酒店樓下的餐廳喝早茶,我打開手機電源,就接收到近百條簡訊⌒細一看,百分之九十都是老謝發的,內容大概也能猜得出來,開始是催問為何遲遲沒到賬,後來又讓我問銀行複查,再就是哀求我幫他,然後是說高利貸已經來催利息,揚言還不上就要打他。而最新的幾條簡訊,則是老謝憤怒地質問我為什麼這樣騙他,良心何在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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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4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59章:盯梢


我把簡訊內容讓方剛和小楊看,方剛越看越高興,最後哈哈大笑;而小楊則越看越皺眉,說:「方大哥,我覺得這樣不好,咱們還是給老謝回個電話吧。至少問問他的情況。」
    方剛看了看我:「你自己看著辦,要是我,就把手機號碼換掉。他以後看到我也沒事,以他的膽量,還不敢來質問我,否則我會把他的屎打出來。」
    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給老謝打個電話,正面告訴他為什麼我會整他。電話撥過去好幾次,居然都沒人接,這是很少見的。方剛把腿架在茶几上:「不用打了,可能已經被放債的給打成植物人呢!」
    正在我猶豫要不要發簡訊給他的時候,老謝回電話了。我特意打開免提,把電話接通。這傢伙在電話里上來就開哭。咧著嘴哭的那種動靜。我裝傻地問:「喂,老謝,你那邊是什麼聲音?」
    老謝的聲音有氣無力:「你為……為什麼這樣……」
    我帶著歉意地回答:「真不好意思,那兩天銀行給我打電話,說匯款失敗,又給退回來了。我想再給你匯一次吧,可突然家裡有急事。有個遠房親戚去世。我連夜又從北京趕到瀋陽參加葬禮,結果就把你這個事給忘了。」
    「不是說楊老闆一直催著要看到山精發貨嗎,」老謝很憤怒,「現在怎麼又不急了?」
    我慢條斯理地說:「開始很急,可後來楊老闆又不想請山精了。說他有的是錢,不需要山精保富貴。你說我有什麼辦法,誰知道那些有錢人心裡都是怎麼想的。」
    老謝哭著:「你騙我啊田老弟!我和你無冤無仇,不能這樣啊……」我說我也沒想騙你,其實這都是個誤會。下次我肯定注意。老謝又悲又怒:「哪裡還有下次?我答應放債的三天內還清,可現在都十天了,他們已經打了我兩次頓,說要是明天還不還清還打!阿贊師父那邊還催我交資料付尾款,說我沒信譽,我現在兩頭不是人啊!」
    方剛哼了聲:「自己吃虧才知道不舒服,坑別人的事回頭就忘,真佩服。」
    老謝大驚:「田老弟,這說話的人是……是方剛?」我說沒錯,就是他,老謝似乎明白了什麼:「你們、你們是不是故意下個套讓我來鑽?」
    我笑了:「誰有那個心情,你想多了。」
    可方剛一把奪過手機,對著話筒說:「老狐狸,你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當初在芭堤雅我就警告過你,別坑田七,否則我讓你好看。可你不聽,又繼續在生意上耍手腳。現在怎麼樣,感覺不錯吧,泰國的高利貸可不好惹,好戲還在後頭呢!」
    揚聲器中沒了聲音,我們三人互相看看,小楊小聲問:「老謝會不會給氣死了?」過了大概十來秒鐘,忽然老謝開始大哭,那是真悲傷,方剛連忙把電話掛斷。
    「最討厭聽人哭喪!」方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整老謝這個事,從頭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小楊也在泰國呆了半個月。看到把老謝整成這樣,我總算是出了這口惡氣。三天一滾利,老謝這十天起碼得付給放債的一兩萬人民幣利息,還不算本金,他也算夠慘的了。
    可我又在考慮,老謝平時把賺的錢都要寄回湖北老家,身上窮得要死,他欠的債別說本金,利息也還不上,那是不是要被放債的活活打死?
    吃完午飯,方剛躺在床上睡大覺,我卻在屋裡來回踱步,看方剛睡得正香,我悄悄溜出房間,在酒店走廊里撥通了老謝的手機。這傢伙的語氣明顯很意外,問我:「田老弟,是不是楊老闆又改主意,想請山精了?」
    我覺得可笑,上午方剛都已經跟他攤牌,承認我們是設了套故意讓他鑽,現在居然還抱著一絲幻想。不過轉念又想,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是這樣。就像現在的我已經無數次聲明,早就洗手不幹,也不接受任何諮詢,但還是經常有很多人對我說已經走投無路,只好來找我諮詢,或想發橫財,或想挽回愛情。想起來真是既可笑,又可憐。
    我哼了聲:「山精的事你就別想了,那玩意沒人買。」
    老謝聲音直打顫:「你是說,楊老闆和小姐也是假的?」上豐狀扛。
    我告訴他楊老闆和楊小姐都有,但人家根本沒打算請什麼山精。身家過億的人還需要那山精嗎,存銀行吃利息都能活幾代了。
    「田老弟,你可把我給坑苦啦!」老謝又開始乾嚎。我連忙制止,問他利息和本金還清沒有。老謝說:「哪有錢還本金,利息都沒給,我身上只有不到兩萬泰銖,全被他們搶走了,說這只是五天的利息……」
    我問:「那你打算怎麼還?」
    老謝帶著哭腔,無奈地說:「我又能怎麼還?剛才給老父親打電話,讓他幫我向親戚借了幾千塊錢人民幣,給我匯錢過來。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回湖北仙桃老家先把家裡的房子抵押出去,還上高利貸的錢再說……田老弟,你能不能先借給我二十萬泰銖?我已經這麼慘,你也該消消氣了吧?」
    我哼了聲:「這個錢我是肯定不會替你出的,以前你坑我好幾次,加起來也有幾萬塊人民幣的損失了。我一再忍讓相信你,可惜沒用,現在也算是給你個大教訓,讓你今後做生意誠信點兒。」
    掛斷電話,我心裡不太舒服,老謝之前是坑過我,但我的條件比他好得多,至少不用窮得賣房子還債。現在他被我整成這樣,而我到底得到了什麼?剛嘆了口氣,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回頭看卻是方剛,這傢伙像老鼠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溜出來站在我背後,我居然都不知道。
    方剛抽著雪茄,問:「你小子不用再和老謝廢話,他就算被揍死也是自找的,走吧,小楊說要訂後天的機票回杭州,你去陪陪她。」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把老謝說明天要回湖北老家賣房子的事說了,方剛撇了撇嘴:「這老狐狸的話要是能信,母豬也能變港姐。」
    小楊問:「世界上真有窮成這樣的人,連幾千塊錢都要朝親戚借?我可不信。」
    方剛笑了:「你生在金窩裡,當然不知道什麼叫窮人。不過別人說窮我信,可老謝的話,我是半個字也不信。」
    我心想,老謝在泰國幹了幾年牌商,賺的錢少說也有幾十萬,為什麼還這麼窮?是不是家裡出過什麼事?思索片刻后,我問方剛能不能找個人悄悄跟著老謝,看看他明天是否真的去機場飛回湖北。是真窮還是哭窮,到時候就知道了。
    方剛把眼一瞪:「你以為我成天呆著沒事做,給你當私人間諜?跟蹤不要錢嗎,機票吃喝還有辛苦費,你知道要多少錢?」
    我一想也是,這時,小楊也開始哀求:「方大哥,你就找個朋友去吧。要不然你們也不知道老謝這人到底有沒有救。如果他並沒那麼窮,以後咱們也不用心裡有愧。錢我來出,一萬人民幣夠不夠?」
    方剛愣了,沒想到小楊居然對這件事如此在意,連忙說不用你出,先辦了再說。我給老謝發簡訊,問他明天的航班號和時間,說他老爹也不容易,回湖北的機票我給他報銷,但要等他回泰國把行程單給我才行。幾分鐘后,老謝回復了航班號和行程。
    方剛拿起手機,打電話給上次那個在孔敬寺廟裡監視過老謝的朋友,讓他馬上按提供的航班號預訂去廣州的航班,同時監視老謝的所有行動,花費明天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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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0章:老謝的難處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方剛的朋友回復,說老謝已經飛抵廣州,在附近的火車票代售點買了去武漢的火車票,他也買了相同車次,為了不被老謝認出來。特意買了隔兩節車廂的後向方剛抱怨,跟蹤的這個人也太摳門,居然買了最慢的車,要13個多小時。這個活太累,必須增加辛苦費。
    小楊說:「看來老謝是真回家賣房子了吧?」
    我搖搖頭:「不見得,回家是真的,賣房子不一定,也許老謝是要回家取存摺呢。」
    次日早晨,我們三人正在吃飯,方剛電話響起,聽到他接起來說:「什麼,老謝到了地方沒回家,直接去了醫院?那傢伙去醫院幹什麼。被放債的人打得那麼嚴重?」我和小楊都看著方剛,方剛邊聽邊點頭,最後把手機掛斷,放在桌上。
    小楊連忙問:「怎麼,老謝被打壞了嗎?」
    方剛搖搖頭卻沒說話,表情居然還有幾分凝重。這讓我很意外,以前從沒見他有這副表情,這是怎麼了,太陽從西邊出來?在我和小楊的追問下。方剛哼了聲:「這個老狐狸,原來還有這個事情。」
    「到底有什麼事啊?」我急得不行。
    方剛站起身:「走吧!」
    我頓時愣住了,往哪兒走?小楊剛要問,方剛把手一揮:「別問了,去武漢看看就知道!」說完就快步往餐廳外面走。小楊連忙跟著。我掏出鈔票付了飯錢,也快步跟上去。
    到了曼谷機場訂機票飛往廣州,在飛機上,我和小楊看到方剛那凝重的神色,也就沒再張嘴多問。小楊私下裡問我能有什麼情況,我搖搖頭,心想難道老謝得了什麼重病?
    從廣州轉機再飛去武漢。從武漢機場出來已經是晚上,再叫計程車直奔仙桃市≤共百公里出頭的距離,不到兩小時就駛到了。按方剛朋友簡訊中提供的醫院名稱和地址,計程車在醫院門口停下,我立刻認出:「那個人不就是你的朋友嗎?上次在孔敬寺廟裡的!」
    出了汽車,那個人指指醫院大樓,對方剛說:「老謝兒子的病房在九樓,他們今天都在。跟我走。」我和小楊一聽都愣了,這事和老謝的兒子又有什麼關係。
    順電梯上到九樓,走到某病房門外,就聽到屋裡有人在低聲哭泣。我們幾個人悄悄扒著病房的門朝里看,病房內有三張床,一張空的,另一張有病人睡覺,靠窗的床上躺著個年輕人。床邊有個立式的什麼機器,很像飲水機,上面亮著燈,另外還有吊瓶架,幾根裡面流著紅色液體的塑料細管從吊瓶引到年輕人胳膊上。
    一名年輕護士站在病床前,用本子記錄著什麼。老謝和一個頭髮全白的老人坐在床邊,老謝臉上貼了很多紗布,有的地方還腫著,他低著頭,雙手抱著年輕人的肩膀,邊哭邊低聲說:「爸沒能耐,沒治好你的病,還讓你受了好幾年罪……」
    那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也不說話,看來是很虛弱,只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老謝臉上的傷▲在旁邊的老人站起身,從桌邊拿起暖水瓶往門外走,看到我們幾個人在偷看,老人問:「你們找誰,是來看病人的吧?」
    這時老謝也看到了我們,我們就走進病房。亞找聖划。
    「你、你們……怎麼來了?」老謝說話都結巴了。
    方剛走到護士身邊,問:「他得了什麼病?」
    護士疑惑地看看方剛,再看看老謝,老謝沒說話,護士一看雙方明顯是認識,就說:「哦,中晚期尿毒症,要每天透析。」
    我們都愣住了,護士走出病房,我問老謝:「這是你兒子嗎?得了尿毒症?」老謝點點頭。
    小楊問:「多長時間了?」
    老謝嘆了口氣:「五年多,到下個月就是第六年了。」那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看到有父親的朋友來,還以為我們是來探視的,微微朝我們點點頭,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小楊又問:「透析是手術嗎,每個月要花多少錢?」
    「現在是中期向晚期過渡,每天都要透析,每次五百。再加上別的費用,每個月得兩萬多塊。唉,最開始只是早期,每周透析一次就行,可幾年間也沒見好。家裡能賣的、能借的路都堵死了,前幾年我老婆實在受不了這個罪,也和我離婚了。可他的病越來越嚴重,現在腎臟也開始萎縮……」老謝說不下去了。
    聽完老謝的話,我心裡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難受,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老謝在泰國做了幾年佛牌生意卻仍然那麼窮。手機捨不得換,二手汽車捨不得買,身上衣服永遠是破舊的。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天生守財奴,光賺不花,卻沒想到竟有這樣的隱情。
    躺在床上的老謝兒子不高興了:「爸,看你說的,怎麼沒見好?這兩年你不是也說我飯量增加,比以前能吃了嗎?沒事,你說再過兩年帶我去國外治病,等治好病,我就能上班賺錢,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老謝連連點頭,也不敢抬頭,可能是怕被兒子看到流淚。
    小楊轉身迅速走出病房,我也跟了出去,看到小楊背靠著牆壁,哭得特別傷心。我心裡也一陣陣發酸,扶著小楊安慰。方剛走出來,拍拍小楊肩膀,對我說:「這老狐狸真不像話,兒子病得這麼重,也從來不對別人說。他一個人能賺多少錢?賺點兒都用在透析上了,能頂個屁用!」
    「和我們說了又怎樣,又不能拿出幾十萬來,贊助他兒子出國治病。」我泄氣地說。
    方剛想了想,說:「一會兒下樓找家銀行,你先取幾萬塊錢出來,讓老謝儘快把高利貸還清。以後的事再慢慢商量,回泰國后我把錢還給你,這筆錢算我出的。」
    其實剛才在病房裡,我已經有這個打算了,連忙說:「大不了我們倆每人一半,我這就下去取錢。」方剛把老謝叫出來,問連本帶利總共欠了多少,老謝掏出紙筆算算:「到明天應該是不到三十五萬泰銖。」
    方剛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在泰國的朋友,要了那人的銀行賬號。方剛說:「我這個朋友很可靠,明天去銀行給他轉七萬人民幣,讓他把賬還清就是了。」
    我點點頭,老謝連忙說:「這、這怎麼行?」
    「都這個時候,還裝什麼客氣?」方剛把眼一瞪,老謝立刻不出聲了。
    當晚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第二天早晨,我們四人出了醫院,在附近找到一家中國銀行,我湊齊兩張銀行卡,轉了七萬人民幣到方剛朋友的賬號,又取出一萬現金放在皮包里。國際匯款手續辦完后,方剛給他朋友打電話,讓他儘快按照老謝提供的高利貸者聯繫方式,去把那筆錢還清。
    老謝流著淚,緊緊握住我和方剛的手,說不出話來。方剛哼了聲:「給兒子看病需要錢,也不能從生意坑人上找吧?你這樣能賺多少,丟失多少合作夥伴,這個賬都不會算!」老謝連連點頭,說以後再也不坑朋友了,最多只蒙蒙客戶。
    我說:「客戶也不能蒙啊,一個客戶能給你介紹十個朋友,你就不能誰也不坑嗎?」老謝連連說能。又補充說抓猴王那件事真不是他的主意,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到了下午,方剛的時候打來電話,說事已辦妥,高利貸的錢已經還清。老謝說什麼非要請我們三人吃飯,我說:「算了吧,你現在窮得要死,還充什麼英雄。你回武漢的機票錢也是老爹借的吧,這一萬塊錢是我借給你的,你把債還上,剩下的錢再給你兒子買點營養品,看他都瘦成什麼樣。要不是怕你傷心,他能說飯量增加了嗎?」
    老謝只是點頭,又流下眼淚。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問老謝阿贊那邊怎麼說,老謝說:「二十萬泰銖的定金已經交了,當時講的是一個月內付尾款,可現在山精砸在手裡賣不出去,再過十來天,就得把山精給還回去,定金也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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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1章:野貓路過

   小楊氣憤地說:「真不講理,貨又沒賣出去,憑什麼定金不給退?」
    方剛笑了:「你這丫頭懂什麼?『定金』和言字邊的『訂金』可不一樣,不管你辦沒辦成,這個錢是都不會退給你的。」
    「總得找個下家,把山精給推銷出去!」我用力拍著桌子。
    老謝嘆著氣:「山精不好賣啊。我做佛牌生意好幾年,只在四年前跟朋友合夥出手過一個。」
    方剛指了指我:「田先生可以試試,佛牌界巨子,曾經把山精賣給一個窮得沒工作的中國東北人,整個東南亞沒人比他更厲害。」我苦笑著說那只是巧合,碰到了極品廢物而已。小楊纏著問我經過,我只好說以後再講。
    方剛說:「老謝,你這傢伙幾年前坑我幾十條佛牌的事,今晚就算一筆勾銷了。阿贊那邊的底價是多少?」
    老謝說是七十萬泰銖。我說:「那尊山精是事主死後被丟棄的,四位阿贊師父才勉強禁錮住怨靈,不好脫手,所以應該還有很大的壓價空間。等回去之後,你找阿贊談看能不能把底價再壓壓。然後我們三個人努力聯繫,爭取把山精給脫手出去。」
    老謝連聲說同意,方剛說:「不管是誰談成的,這筆生意賺的錢都要三方平分。」亞找聖號。
    這時,小楊忽然說:「方大哥,田哥,謝哥,我倒是有個建議,你們三個人現在已經消除誤會。我看你們應該聯手一起做生意,就像之前田哥和方大哥那樣,這多好啊!」
    我眼前一亮,頓時覺得是個好主意,以我們幾人的渠道和關係。生意只會更好,三個一相加,結果肯定要大於三。老謝笑呵呵地舉手同意,方剛卻搖搖頭:「不行不行,這傢伙已經習慣了坑蒙拐騙,估計短時間內改不過來。就算要聯合,也得先觀察他半年再說。」
    老謝激動地舉起右手:「我發誓。今後要是再用假牌騙你和田老弟,就讓我兒子、讓我兒子立刻--」我連忙打斷,說不用發毒誓,有這個心就行。
    又碰了幾杯酒,我們幾人都有點兒臉紅出汗,老謝更怕熱,以前每次看到他,基本都是在擦汗。現在更厲害,順著額頭淌汗。老謝忍不住解開了襯衣兩粒扣子,襯衣里露出一條銀鏈。我只掃了一眼,卻覺得這種銀鏈很眼熟,很像佛牌的鏈子。泰國銀飾品業發達,很多佛牌都配有銀鏈,和中國的銀項鏈形狀不同主要的是,像老謝這種中年男人,又矮又胖又禿,根本不像戴銀項鏈的人。
    看到我的眼睛從他襯衣中掃過,老謝很敏感地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邊給方剛倒酒,另一隻手悄悄系襯衣扣子。我抓住他手腕,老謝連忙說:「不了不了,我不能再喝……」
    我把手伸進老謝的襯衣里,小楊還以為我要非禮他:「田哥,你要幹什麼?」
    方剛也很疑惑,老謝掙扎著不讓我摸,但我的手已經伸進去,拽出一條銀鏈,下面墜著兩個東西。方剛伸手拿過來,拉得老謝不得不身體前傾。方剛看了幾眼,立刻把眼睛瞪起:「老謝,你身上一直戴著這東西?」
    老謝從淌熱汗改成冒冷汗,咽了咽唾沫,沒說話。
    小楊湊過去看:「老謝,原來你也戴佛牌啊?」我站起身走到方剛和老謝中間,仔細看了看,這兩塊佛牌中一塊是塑料外殼,裡面有個極小的、食指那麼大的動物幼胎,黑乎乎的,泡在人緣油里。另一個是小小的玻璃管,裡面有人緣油(屍油),玻璃管外面用黑筆寫著經咒。
    我質問:「這兩個都是什麼牌?」
    老謝吞吞吐吐:「是、是阿贊洪班製作的,戴了四年多了……」
    方剛看著我:「黑野貓胎路過和修法女靈油,一個強效招財,另一個增人緣。怪不得當年我也被他給騙過。老子做佛牌生意六七年,從沒上過當,居然會栽到他手裡!你小子在這一年多當中,被坑后還繼續找他合作,也是因為這兩塊牌的功效。」方剛越說越氣,將銀鏈子從老謝脖子上拉斷,把佛牌用力拍在桌上。
    小楊好奇地:「戴了四年多,會一直有效果嗎?」
    「這個……每年我都會拿過去重新加持,這樣就能長效保持法力。」老謝垂著頭說。
    「怪不得!」我氣憤地握著佛牌,指著老謝說不出話。我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從和老謝在白衣阿贊家相遇后,每次有生意我都想給他打電話。身為牌商,也有中陰牌招的時候,真是日日打雁反被啄眼。
    老謝咽了口唾沫:「田老弟,這回我知道錯了,這兩塊牌我也不戴了,過幾天就給我……就給阿贊洪班送回去。」
    我哼了聲,把佛牌扔給他:「那是再好不過!你這幾年因為戴這東西,沒少多賺黑心錢,也夠本了。今後和我倆好好合作,你還是在正道上多動動腦筋吧!」
    老謝連連點頭,剛要把佛牌揣在兜里,被方剛一把奪過:「這東西你永遠不要指望再拿走,由我來保管。另外你記住,今後不要再被我發現你戴招財的陰牌,否則我見一次沒收一次,還要揍你一次!」方剛用攥著佛牌的手伸出食指,在老謝太陽穴上連續點著,老謝的腦袋就像雞牽米似的,也連續點頭。
    小楊好像還沒看夠,問方剛:「貓胎路過和修法女靈油是什麼意思?貓胎路過是不是說,有隻貓生的孩子剛好從阿贊師父家門口路過,結果就被他抓住了?」
    方剛笑著說:「路過是音譯,港台和我們廣東那邊習慣叫碌葛,是指未出生的幼胎。原先人和動物的幼胎都叫路過,後來人胎因為怨氣更重,多數都被製成小鬼或地童古曼,所以現在只會把動物幼胎為原料的陰牌稱為路過。」
    「哦,那修法女靈油呢?」小楊又問。
    「是專門修法的女性死後的屍油,比如女降頭師、尼姑之類的人。」方剛回答。
    小楊張大嘴,半天才說:「好厲害,我也想戴……」
    我瞪了她一眼:「你老爹那麼有錢,你長得又不難看,還招什麼財、增什麼人緣?」小楊撇了撇嘴。
    老謝訕訕地對小楊說:「楊小姐真厲害,您演的富家女客戶把我都給騙了。」
    方剛大笑:「人家本來就是真正的富家女,那是本色演出!」我們都笑了,老謝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來。
    在仙桃市呆了幾天,我們共同來到武漢,小楊訂了去昆明的機票,辭別我們繼續旅遊去了。我和方剛則跟老謝先飛到廣州,再轉機回曼谷。
    在飛機上,我對方剛和老謝以前的恩怨很好奇,就問方剛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剛看了看過道另一側座位上因勞累過度而睡著的老謝,對我說:「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我有個客戶急需某位龍婆高僧的崇迪牌,可這東西不好找,幾天也沒搞定。那次我從寺廟出來,看到老謝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手裡拎著好幾條佛牌正在查數,一看就知道是同行。我看出他手裡有條崇迪牌,就過去問,老謝這傢伙加了雙倍價錢把那條佛牌讓給我,但我也賺了不少。就這樣,我和他就認識了。」
    「後來呢,老謝怎麼把你給坑的?」我最關心這個。上次在芭堤雅的餐廳里兩人差點打起來,聽他們說過幾句,但不太詳細。
    方剛哼了聲:「這老狐狸很會放線釣大魚,開始跟我合作了幾次,效果都不錯。後來有個開佛牌店的大客戶,一次性朝我要五十條某龍婆高僧的正牌,而且很急。我就找到老謝,問他能不能供貨。他答應了,不到五天就把貨供齊,可發到客戶手裡居然連泥都沒幹!客戶發了火,在我的追問下老謝才承認,有很多佛牌是他自己連夜用撓趕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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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4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2章:王先生

我很想笑,可一想幾十條正牌,至少也得損失幾萬塊人民幣,也就笑不出來了。問後來怎麼處理的,方剛說:「這傢伙還是那個套路,先抵賴后認錯。說不小心拿錯了,讓我把貨退回來。可那位大客戶已經生氣,稱再也不跟我合作。退貨的時候,我一怒之下就把老謝關到餐廳的衛生間里不讓出來,關了他幾個小時,後來還是餐廳老闆怕出事,打電話報了警,老謝才得救。」
    這個結果讓我更想發笑,甚至我能想象得出當時老謝的狼狽相。方剛說:「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和老謝合作,他主動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也沒理他。沒想到後來居然和你碰上了,我就知道不好。果然你經常被坑。可現在看到老謝家裡的情況,之前那事也就算了。要是能把山精脫手,也算是大功一件。」我連連點頭。
    到了曼谷出機場,我們三人來到那位叫阿贊久的師父家裡,共同談了半天,阿贊久還不算太黑,畢竟山精是從垃圾箱里撿來的,最後同意把底價壓到六十萬泰銖,限一個月內出貨。不然定金不退。
    其實這次合作純粹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我們一個月內要是不能聯繫出去,就干賠二十萬泰銖;而時間拖得越長,山精的怨氣也越重,除非找到顧客用心咒開始供奉。否則山精的陰靈一旦失去控制,阿贊久也不好過,不然也不會六十萬泰銖的低價出手,反正他也是白得的,賣多少都是賺。
    達成了協議,我們三方就又繼續自己的牌商生意,同時大力發布消息。稱曼谷某阿贊師父新抓到東南亞稀有供奉物山精,無敵強效成願。秒殺一切佛牌古曼。還能連保家宅三代大富大貴。價格高效果好,先請者得,報價一百萬泰銖,摺合人民幣二十萬元整。
    消息是發了不少,連淘寶帶論壇外加qq空間和很多群,幾天過去,只有幾位國內客戶順便諮詢了幾句,其中有一位大同的煤老闆問過兩嘴,但後來也沒了下文。確實,花二十萬元買一個半死不活的小乾屍回家,這氣魄和實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那些有錢人更願意用這個價錢買塊翡翠白菜啥的。我只恨自己沒生在阿聯酋或者沙特,那地方的人錢多得花不完,應該更好脫手一些。
    為了方便和客戶面談溝通,我還是回到了瀋陽,心想萬一那位煤老闆再想諮詢,就算我跑去黑龍江也方便。佛牌店那邊徹底安寧了,鞍山二寶那幫人可能又被別的事纏上,已經顧不上我,反正以後再沒來找過麻煩。
    那天我去店裡談出租的事,下午和幾個同學在店裡打麻將到深夜,晚上就在店裡住下。
    半夜的時候,手機簡訊響了好幾聲,硬是把我給吵醒了。一看才凌晨三點,我去了趟廁所,回來的時候拿起手機剛要關電源,順便掃了一眼屏幕上彈出簡訊內容的顯示。我還沒睡醒,眼睛發酸,迷迷糊糊地只看到一句「有能幫人轉運的泰國佛牌嗎」的話。
    那時候還沒睡醒,半夢半醒之中,就順手回了個「有」字,把手機關掉繼續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洗完臉,打開手機又連續進了兩條簡訊,這才仔細看看。內容是:「我家在蒲河鄉,從事股票投資,人生目標是遼寧首富。但現在事業陷入低谷,有能讓事業變順利和增強財運的泰國佛牌嗎?」
    第二條簡訊是:「你怎麼不回復我,是不想賺錢吧?但我又不想出太多錢,幾百塊左右,你要是有能力的話,看能不能從我這裡賺走一千塊錢。」我哭笑不得,心想什麼顧客都有,精神病人都開始聯繫我問佛牌了,就沒理他。
    可此人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兩天內給我發了**條簡訊,內容雖然沒什麼新意,有時候還邏輯不太清,但好像誠意不低。我實在不明白他最終是想說什麼,就乾脆回電話過去。
    在電話里雙方先餵了半天,才算正常對上話。我問他到底想出多少錢來請佛牌,這人說:「我就想問一下,什麼樣的佛牌能幫助我的事業儘快上升。」
    我說這類佛牌有很多,但幾百塊錢的沒有,至少也要一千五到三五千不等。這人說:「我在網上看很多人都戴泰國佛牌,但我對這東西不太了解,只想出五六百塊錢買一個試試,怎麼辦?」我暗想我哪知道你怎麼辦!就沒好氣地說還沒吃飯,想先掛斷電話。
    可這人卻很有耐性,說沒關係你先吃,我把我的情況用簡訊發給你,你先對我有個全面的了解。我連聲說行,心想正求之不得呢,既不用花我的電話費,又不用我費嘴皮子和時間,到時候就像看似的,看一遍就不理了。
    在我和爸媽吃飯的時候,那邊手機簡訊就開始有規律地響起,大概三五分鐘響一次,總共響了差不多二十來聲。我心裡起疑,難道都是他發來的簡訊?估計可能是平時qq聊天習慣了,每句話都發一條簡訊,夠缺心眼的。放著網路不用,發簡訊不要錢啊。
    當我吃完飯,進屋拿起手機查看的時候,把我給震著了。近二十條簡訊,每條都是滿滿的七十個字,我很奇怪這人哪來這麼多自我介紹,但出於好奇,還是躺在床上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明白過來。
    他叫王飛,是蒲河鄉人,這個地方是瀋陽郊區,離市中心我的家大概有二十多公里。王先生的年齡和我一樣也是三十周歲,按他簡訊中的原話:「我自從中專畢業到現在,一直從事自由職業,主要是金融類的投資,以股票為主。我知道挫折越多的人,以後就越能成功,但這個過程太長了,也不太順利,所以想少一些波折。」這些簡訊總共有一千多個字,都是在講他如何努力奮鬥,但挫折太多,像他這種人註定要出人頭地,不想經歷那麼多挫折,那太浪費時間了,時間就是金錢。亞雜剛划。
    現在社會壓力大,很多身在職場的人都渴望成功,就連撿垃圾的都想成為本小區首席拾荒者,何況白領和老百姓。這位王先生的心態我能理解,只是多少有點兒好高騖遠,中國不少人都這樣,我自己的表弟也是,所以我並不覺得稀奇。更何況人家還是搞金融炒股的,也算有前途。想成為首富的想法現在已經不算笑話了,都網路和信息時代了,很多人借著平台一兩年就能發達。
    我回簡訊說:「我家裡就有幾條泰國佛牌,都是著名寺廟龍婆僧加持的正牌,效果不錯,隨時恭請,價格一千五最低,到三千不等。」隨後我又給他發去幾條彩信,下面配上文字說明和價格。
    王先生回復:「我說過了,只想出五六百塊錢,這些已經超出了我的預算。我們這些做股票和金融投資的人,對預算看得很重要。」
    我無奈地說:「五六百塊錢就想讓事業發達,那中國人還努什麼力啊。」
    王先生不屑地說:「就算兩三千塊錢也沒貴到哪裡去吧,和事業發達相比,幾百和幾千都一樣。既然都不算什麼,那我為什麼不少花點兒錢?」
    他的邏輯居然把我給弄暈了,一時沒回過神來,我只好說:「既然你想讓事業發達,卻連一兩千塊都不想多出。一分錢一分貨,幾百塊的東西也有,比如符管、錢母、咬錢虎這些,但效果也慢,你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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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4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3章:便宜的咬錢虎

王先生又連發幾條簡訊和我辯理,我實在懶得理他,也就沒回。我是牌商,又不是辯論家,和客戶爭論這種問題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有那功夫就算不做生意,泡幾個qq女網友也比這樣強。
    到了晚上。王先生又給我發簡訊,問六百塊錢以內的東西都有哪種,讓我發彩信和報價介紹給他。一個搞金融股票投資的,連千把塊錢都捨不得拿來轉運,這種活我是真不想接,但方剛教導過我:只有客戶有好壞之分,生意卻不分大小。先賺小錢,后賺大錢。於是我忍著性子發了幾張彩信過去,分別是招財符管、千元泰銖錢母、咬錢虎手鏈。
    這幾樣東西里,最貴的是那張千元泰銖鈔票的錢母,合人民幣兩百塊。因為我在那家寺廟請過好多正牌,於是龍婆本免費為我畫了幾張招財符。報價六百塊錢的話能凈賺四百,雖然利潤足有百分之二百。但基數低,實在打不起興趣。
    在問過好多問題之後,王先生終於決定請那個咬錢虎的手鏈。我極度失望,那個手鏈成本合三百五十塊,賣六百才賺兩百五,這個數字實在讓我惱火。但二百五也是錢,怎麼也夠吃頓烤肉了,於是我讓他留下地址,淘寶支付后就可以發貨。
    王先生卻表示。希望來市內和我見面交易,因為他每天都要到市區的證券公司看股市行情。我心想,現在都可以用電腦在網上看盤和買賣了,這位王先生怎麼還大老遠地每天跑證券公司?又一想也正常,證券公司股民多,大家可以互相交流。
    想到打車來回又要花去二十塊錢,我心裡就有氣,這筆生意就算成了,也只能賺兩百三十塊錢,但我還是去了。第二天下午四點鐘,我乘計程車來到懷遠門附近。在王先生簡訊中說的一家抻麵館和他見了面。我很奇怪,為什麼不選個kfc之類的乾淨地方。一個搞股票的。至於這麼省嗎?不過我又想起了老謝,看來他們都是一路人,光會賺不會花。
    這抻麵館又小又臟,地上粘乎乎的,進來的時候我差點滑倒。這時候不是飯點兒,店裡只有兩伙食客,其中一夥看上去是夫妻,肯定不會是王先生,因為他說過還沒結婚,也沒女朋友;另一位坐在角落,年齡和我差不多,又瘦又高,正在悶頭吃面±上放著的手機里傳出聲音,似乎是某位老師講課的錄音。
    我慢慢走到他對面坐下,這人連忙抬起頭,把嘴裡的面硬咽下去,說:「你是田七吧,快坐下,吃寬條還是細條?」我連忙說不餓,可他非要我吃,無奈之下,我說那就來個韭葉吧,王先生抬手叫老闆要了一碗韭葉抻面。
    桌上那部手機是老款的舊諾基亞,連彩屏都沒有,怪不得王先生不用qq和我溝通,這手機根本裝不了qq軟體。裡面放的音頻是個江浙口音的男人,正在激情洋溢地說著「記住,一定要永遠記住,你就是錢」之類看似很有哲理的屁話。我這才明白王先生聽的是那種成功學講課,這類課我有個在某公司當經理的同學特別愛聽,我在他辦公室里聽過十幾分鐘,都快聽吐了。
    勉強吃了兩口面,我掏出那個咬錢虎的手鏈放在桌上,王先生放下筷子,拿起手鏈來回仔細看了半天,問:「這東西值六百塊錢嗎?」
    我說:「這可不是地攤貨,而是泰國寺廟裡的高僧親手用線繩編製,再加持而成的,能轉運保平安。」
    王先生撇了撇嘴:「看起來和女孩用的那種扎頭髮的繩沒啥區別,指望它來提升事業,那不是扯淡嗎?」
    「幾千上萬的佛牌都有,可你指定就要六百塊錢的。一分錢一分貨,就別嫌不好了。」我耐著性子回答。王先生點點頭,把手鏈戴在手腕上,繼續低頭吃面。我打量著他的穿著打扮,頭髮比較長又亂,一件土氣的夾克外套,粗布褲子,腳上居然穿著一雙黑絨面的便鞋。這種鞋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很流行,因為輕便跟腳,很多小偷在行竊的時候最喜歡穿,所以東北人習慣稱之為「賊鞋」,但現在已經極少有人穿了。
    我試探地問:「從蒲河到這裡得多長時間?」
    王先生一邊吞面,一邊說:「我騎得快,一個小時就能到。」我心裡起疑,騎車要兩個小時,明顯不是電動車和摩托車,難道是自行車?回頭看看店門外,只團一輛黑色的26斜梁永久自行車,大概有七成新。
    我說:「天天騎自行車來回四個小時,也太辛苦了吧,就為去證券公司看大盤?」亞雜場巴。
    王先生說:「嗯,順便還能和股民聊天,不累。」
    忽然我想起今年是少有的股市大好時期,就問他賺了多少錢,王先生淡淡一笑:「還行吧,總資金翻了將近三倍。」
    我讚歎地說:「真不錯,可惜我不會炒股,要不然把房子賣了,現在不是也能賺個幾十萬嗎?」王先生說當然,今年全年都是大牛市,隨便買哪只股票都賺。
    聊了一會兒,我問他為什麼有自信能當上遼寧首富,王先生說:「這是一種強烈的直覺,你沒發現凡是那些成功的大人物,年輕的時候都是不甘寂寞,輟學創業的嗎?沒成功的時候很多人都指責他們不務正業,但最後發達了,大家就都說那是天才的特立獨行,我現在就是沒成功的那個階段。」
    「那你從中專畢業到現在也有好幾年吧,一直都在炒股嗎?」我問。
    王先生搖搖頭:「畢業九年了,最開始的兩年四處打工,可有一天我覺得這樣是沒用的,浪費時間,所以就不打工了,在家裡學習,先補充自己,從前年開始炒股的。」
    我在心裡暗暗算了下:「就是說,你在家裡整整學習了五年?」
    王先生又點點頭:「五年半。」我很佩服,為了成功,居然五年半不工作,就為了學習給自己充電,這得有多大的毅力!聊天過程中,王先生已經把面吃得精光,連雞湯都喝沒了,這才用餐巾紙抹抹嘴,掏出六百塊錢遞給我。
    走出抻麵館,王先生從腰間解下鑰匙串,打開自行車鎖跨上車座。我問他今年股市收益這麼好,怎麼不換個電動車。王先生說能省則省,再說騎自行車還能鍛煉身體呢,說完他抬手指了指抻麵館,轉身騎車走了。我也剛要離開,抻麵館老闆快步出來:「喂,還沒給錢呢!」
    我這才想起來忘了結賬,連忙掏出十塊錢遞過去,這才明白剛才王先生用手指飯店的意思是讓我別忘了結賬。心想又虧十塊,這樁生意只賺兩百二,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破了我牌商生涯中的最低記錄。
    這樁生意結束后的半個多月,我就去山西辦事了。幾個月之後,我正巧回瀋陽參加同學的婚禮。那天下午接到王飛的電話,話筒里卻是個中年男人蒼老的聲音,自稱是王飛的父親,問我是不是田七。
    在這幾個月之間,發生了不少插曲,其中就包括山精那件事。但按照老規矩,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所以還是先把時間跳到幾個月後,把王先生這個事說完。
    那時候我都快把王飛這人給忘了,在他父親的提醒下我才記起,曾經有個幾年不上班、後來一直炒股的王飛從我手裡請過咬錢虎手鏈。我問怎麼事,王父說:「我兒子王飛是不是從你手裡花好幾百買了一個什麼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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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4章:首富

一聽這語氣,我就知道這又是個外行,就說沒錯,怎麼了。王父很不客氣地說:「你說怎麼了?我家王飛是個特別要強的孩子,以前天天去市裡看股票,就想成遼寧首富。現在可好。兩三才進一回城,這還怎麼炒股?」
    我無語:「泰國佛牌只能起到保佑作用,就像觀音和佛一樣,你戴塊財神爺的項鏈就不用上班了嗎?當初我和他講得很清楚了,他幾天去看一次股票和我沒關係。再說每天都去,和兩三天一次有區別嗎?」
    王父很生氣:「怎麼沒區別?萬一哪天股市大漲,你沒賣,第二天大跌了咋辦?一個破手鏈就賣六百塊錢,你也太黑了吧,連鐵的都不是,也敢賣這麼貴?給我退貨!」亞雜場才。
    我笑了:「大叔,你兒子也是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權利。買賣出於自願。再說那個咬錢虎手鏈是泰國寺廟裡開過光的,你以為是地攤上的東西?」
    說了半天,王飛的父親不依不饒,非要我退貨不可,說幾百塊錢耽誤了他兒子的大好前途,這個責我負不起。我心想,為了賺兩百多塊錢,我和這父子兩人沒少廢話,真是犯不上。所以就說退貨可以,但手鏈不能有破損,而且要給我送來,大老遠的我不可能去蒲河取,而且要收兩百元的折舊費。
    王父同意了,說明天讓兒子給我送來,到時電話聯繫。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飛的手機號又打過來,還是王父,他說兒子死活不願意退手鏈,還說這幾個月股市漲了不少。都是因為有泰國高僧的保佑。王父在電話里求我去蒲河鄉一趟,他會把手鏈搶回來給我。我拒絕了:「從我這裡到蒲河鄉有二十多公里。你讓我怎麼去?騎自行車我折騰不起。摩托車和汽車我沒有,坐計程車也要好幾十塊,除非你給我報銷來回打車費,否則免談。」
    王父咬著牙:「好,你打車來,來迴路費我出了!」他這麼一說,我反倒沒了託辭,只好下樓叫計程車朝蒲河鄉方向駛去。
    半小時後到了蒲河鄉的某村,農村不像城市,有街道巷名和門牌號,這裡只有大路和小路之分,兩旁全是農家院民房。我給出租司機額外付了十塊錢,讓他在村口等我,最多十分鐘肯定回來,不然在這裡可很難打到車。
    進了村口,已經快到五點鐘,很多農家房頂的煙囪已經開始冒煙做飯。我給王飛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好邊走邊打聽。有個中年婦女在院門口餵雞,旁邊蹲著個中年男人,正捧著碗吃高粱米水飯。中年婦女聽了我的話,就問:「王飛?長啥樣,多大歲數?」
    我說:「又瘦又高,和我年齡差不多,三十歲左右吧。」
    「他媳婦叫啥名?上班還是在家?」中年婦女問。
    我想了想:「沒媳婦,好像是專職炒股,以前天天都騎自行車去市裡證券公司看股票。」
    剛說完,兩人就哈哈笑起來,中年男人把手指了指:「你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南走,看到哪家的房子最破,要是院里還有個頭髮差不多都白了、和我歲數差不多的人,那就更沒錯了。他兒子可厲害,是咱村第一大神人,我們都不管他叫王飛,叫王神仙。」
    中年婦女問:「你也找他看手相嗎?」
    我一愣:「王飛還會看手相?」
    中年男人笑著說:「咋不會呢,不光手相,還會看面相,那扯得都沒邊,咱村人凡是沒事幹想解悶的就去找他看手相和面相,可有意思了。王神仙現在更厲害,說有泰國的和尚保佑,能發大財。」我覺得奇怪,旁邊的中年婦女看到我的表情,連忙用手打了她老公一下,再用眼神示意。
    中年男人問:「對了,你找他有啥事啊?」
    我只好說沒事,就離開這家人繼續走。果然,走了不到兩百米,就看到一戶農家的房子特別舊,東西兩間屋,外牆磚也沒用水泥填縫,看起來很彆扭。有個頭髮花白、滿臉全是皺紋的中年男人蹲在院里剁雞食,旁邊還有個中年婦女在捆乾草。我本來不能確定這就是王飛家,但看到院子里團一輛26斜梁的永久舊自行車,就什麼也不用問了。
    走進院子,兩人連忙直起腰,那中年男人問我是誰,聽聲音就是王飛的父親。我說明來意,王父連忙把我讓進東屋裡。
    屋裡很簡陋,王飛坐在桌旁,桌子和牆壁之間堆著好幾大撂書,足有幾百本。兩名年輕姑娘坐在對面,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炕邊放著一盒達妮煙。王飛手捧著一個年輕姑娘的右掌,邊看邊說著什麼,三個女人不停地低聲發笑。看到我進來,那三個女人也沒在意,繼續發笑。王飛對我說:「來了,你先坐會兒。」轉頭對那姑娘說:「你在二十五歲之前註定沒有姻緣,也找不到對象,但二十六歲的時候就能結婚了。」
    那姑娘微笑著問:「那我現在要是有對象了呢?」
    王飛搖搖頭:「就算有也不是正經的。」
    姑娘表情有些不高興:「這叫啥話,什麼叫不是正經的?」
    王飛從一大堆書里抽出一本打開:「你看,《紫微斗數》里寫得很清楚,你這種掌紋的人不能在二十五歲以前找對象,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那姑娘身後的中年婦女一把將姑娘的手撥開:「得了得了,走吧,別在這聽他胡扯淡了,人家對象處得好好的,下半年就要結婚,讓你這一說還完了呢!」兩姑娘站起來,跟著中年婦女走出屋子。
    王飛嘆著氣,把那本書扔回書堆。我看到他手腕上還帶著那條咬錢虎手鏈,黑色絲繩已經磨得發亮,看起來也很臟。這時他父母走進來,王飛的母親端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的桌上。王父問:「看完了,效果咋樣?」
    「跟別人差不多,都是不相信命的人,沒救了。」王飛無奈地說。
    王父對王母說:「那種人以後就別讓他們進來了,又想算又不信,那還來幹啥?」王母連連點頭。
    在王父的眼神示意下,王母對兒子說:「王飛啊,你把那個手鏈摘下來給人家看看。」
    王飛把眼睛一立,顯然很不滿意。我說:「這手鏈都舊成這樣,你要退貨,讓我以後怎麼賣?別說扣掉二百,就算白給人家都不要,我不是虧死了?」
    王父生氣地說:「那我們不管,是你答應給退的,說話不能不算!」我也很不高興,說你們這不是訛人嗎,怎麼說你們倆也是長輩,可不能耍賴。王飛說:「我說不退就不退,你們非逼我離家出走是不?」
    要說還是這句話管用,他父母立刻不作聲了,坐在炕邊上,板著臉看著我。我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心想才賺兩百多塊錢的東西,要是給退貨,那我以後再也不用干這行了,太丟人。王飛說:「我現在兩天去一趟市裡,也沒事。」
    「怎麼能叫沒事?耽誤了股票上漲怎麼辦?」王父不甘心地說。
    我問:「為什麼不買台電腦在家裡上網操作,那多方便。」還沒等王飛回答,坐在後面炕頭的王父沒好氣地說:「拿啥買?好幾千塊錢的東西,咱們家又不是萬元戶!」
    這話讓我感到很意外,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萬元戶」這個詞。我回頭問:「今年股市大好,你兒子的資金都翻了有近三倍,怎麼還說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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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1-2016 09: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5章:算命和炒股

王母沮喪地說:「總共一千塊本錢,翻了三倍也才兩千多塊,還都在股市裡壓著呢。」我大驚,原以為王飛至少也有幾萬塊的投入,可居然才一千塊錢,這點兒錢也算炒股?我開始以為王母是在開玩笑或者哭窮。但王飛不滿意地說:「兩千多塊怎麼了,幾個月就賺了一千多,不用幹活也能賺錢,你們還不知足?」
    王父訓斥老伴:「就是,全村有幾個不用上班也能賺錢的?兒子的積極性就是這麼被你給打擊的,以後你少說話!」王母低頭不再說話。王父拿起炕邊那盒達妮煙,抽出一根點燃,這種煙現在早已絕跡,在當時是最便宜的,沒有過濾嘴,好像才賣八毛錢一盒。煙味特別嗆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煙葉。
    我忍不住了,問王飛:「就算不用上班就能賺錢。可幾個月才賺一千多塊,這多嗎?現在隨便找個工作都能掙一兩千,幾個月都快上萬了。」
    王飛說:「這你就不懂了,創業不能跟上班比,比爾蓋茨開發出windows系統之前也不上班,你能說他賺得少嗎?」
    我笑了:「那你在炒股票這兩年之前,那五年半都在學習什麼書?」王飛指了指桌上那幾百本書,我走過去翻了翻,驚訝地發現居然有一半是算命的書。什麼《紫微斗數》、《巧連神數》、《易經》等,另一半都是成功學、自我激勵、心理學和股票類的書,什麼《厚黑學》、《你就是錢》這種。
    「炒股票也用得上算命嗎?」我不懂。
    王飛說:「算命那是個人愛好,但也不能說和炒股完全沒關係。股市也是由人組成的,人有命理控制,股市由人來控制,所以相學書上很多道理也能用在股市上,不然我炒股能這麼厲害嗎?入市兩年多我沒賠過,你知道有多少人都賠得稀里嘩啦的,他們可羨慕我了。」
    我差點就笑出聲來,心想就這幾個月賺一千多的水平也能叫厲害。那些大客戶們豈不成了股神。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就問:「你為什麼沒處對象?也不小了。打算多大了才結婚?」
    王母嘆了口氣:「誰知道他咋想的。我們一催,他就說『處那玩意沒用』,也不知道在他眼裡都啥有用。上次我托鄰居介紹個姑娘來看,那姑娘可喜歡他了,非同意和他處不可,可他就是不處!」亞雜醫划。
    我心想,得多缺心眼的姑娘才能喜歡上王飛這樣的人。就說:「王飛,我建議你還是應該去上個班,平時不太忙的時候還能用單位的電腦炒股,又有工資拿,兩不耽誤,多好!」
    王母插嘴道:「我都和他說好幾次了,可就是不聽啊。」
    王飛撇了撇嘴:「上班再清閑也得費精力,就不能全心撲在股市上。你要是想做好一件事,就必須要專業。再說了,掙工資有什麼用,有句話叫『打工打工,兩手空空』說的就是你這種心理。」
    我哭笑不得:「我是在勸你,又不是說我自己。我不用打工也能賺錢,兩年多的收入能在瀋陽買一套門市房,你行嗎?」
    王母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王父卻把撇著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樣。王飛說:「別以為你賺的這點兒錢就很厲害,在真正的有錢人眼裡,那根本就不是錢。比爾蓋茨一天就能賺幾十萬美元,你說你這也叫錢嗎?」
    我實在忍不住,站起來說:「世界上有幾個比爾蓋茨?大多數都是你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和你比起來,我是不是強多了?你家的房子全村最破,屋裡連個像樣的傢具也沒有。你要是有我十分之一的收入,也不至於讓家裡破成這樣。再看看你爹媽老成什麼樣了,穿的是什麼衣服,再看看頭髮,五十來歲頭髮就白成這樣,不是和你操勞的嗎?你要是多賺點錢,也讓你爸抽點兒好煙,何必抽達妮這麼次的煙?你這麼大人了,成天不務正業,靠著一千多塊錢炒股,純粹是在消磨時間!」
    這話把王飛給驚呆了,他還沒說什麼,王父從炕頭跳到地上,指著我罵:「家裡破關你啥事,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兒子?從小到大我都沒說過他一句,你算個啥?誰說達妮是次煙,我抽了十幾年,就認這個牌子,給阿詩瑪都不要!再說了,我都五十齣頭的人了,能不老嗎?頭髮白那是天生的,我二十歲就少白頭,你管得著啊?」
    王飛似乎習慣了這種指責,淡淡一笑,阻止他爹繼續發怒,對我說:「上次吃抻面的時候,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在沒成功之前,很多人都不理解,你也一樣。所以你這種人永遠也不可能成功,我不會跟你計較,反而我看到你這樣的心態更能感覺到一種悲哀。」
    我不想再和他爭辯,只看著王飛的父母發笑。王母表情很難過,王父卻不以為然。王飛說:「今天你大老遠來了,就吃完飯再走。」我連忙推辭,說這就走了,出租司機還在村口等我呢。心想還退什麼貨、要什麼車錢,再多呆一分鐘我非瘋不可。
    王飛說:「那就不留你了,讓我媽送送你,我還得繼續看書。」
    走出屋,王母只把我送到院門口,我看到她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王父則站在房檐底下抽著煙,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們。王母說:「大外甥,我就不多送你了,說實話,沒特殊事我都不敢往村外走,村裡人都把我們家當成怪物,離老遠就開始指指點點。成天有人來找王飛算命,哪是什麼算命,都是來看笑話的……」
    還沒說完,王母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了。我不解地問:「王飛看上去挺聰明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一連幾年不上班,只拿著千把塊錢成天炒股,還認真地當成營生?」
    王母嘆了口氣:「還不都是他爸給慣的,我們家全村最窮,他爸從小就希望兒子能成富翁,出人頭地,到時候給他爭臉,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唉,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享受著了……」
    看到王母花白的頭髮和破舊的衣服,我無奈地掏出六百塊錢遞給她。王母很意外,沒敢接,我說:「大嬸,拿著吧,就當是退貨的錢,東西我也不要了。這錢你千萬別給王飛,扔在股市裡就和打水漂一樣,沒用。」王母這才把錢接過來,眼淚掉得更快。這時我聽到從村口方向傳來急促的汽車喇叭聲,這才想起早就超了十分鐘的約定,連忙跑向村口。
    司機很不滿意:「老弟,你讓我等十分鐘,這都快二十多分鐘了,這不耍人呢嗎?」我賠著笑道歉,計程車緩緩駛出村子,朝市區方向開去。
    在車上,我閉著眼睛,王飛和他父親的表情、舉動和言語似乎還在眼前耳邊。說王飛精神有問題吧,可他思維敏捷,條理清晰;說他是正常人吧,可每句話、每件事都和別人不一樣。我可憐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但俗話說得有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王父對王飛的縱容和嬌慣,才是最大的元兇,不然王飛也不能落得這步田地。而更可悲的是,王飛父子對這一切居然還沾沾自喜。
    很難想象,當王飛父母老得走不動路時,王飛要靠什麼來養活他們。而在中國到底還有多少像王飛和其父親這樣的人,只有天知道。
    回到家裡,父母早就把幾個菜做好,坐在桌旁等我吃飯。我心裡熱乎乎的,心想世界上的父母都最無私,不管兒女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是優秀還是無能。吃飯的時候,我看到父母鬢邊已經有了白頭髮,心裡更加發酸,這口飯竟然咽不下去,生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像王飛那樣的子女。
    從那以後,我暗暗打算,最多再干三年,賺夠錢之後就回瀋陽結婚成家,讓父母好好享受後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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